未等南宫曜问罪,廉夜安就先抬了抬眼皮看看是哪个欠收拾的又扰了她的元宝梦,然后趾高气扬地指着南宫曜一顿吱哩呱叽地乱喊乱叫。
“小东西,别捣乱,不然我就将你扔了。”南宫曜觉得自己是对这小东西太好了,才把它养得这么大胆。
廉夜安这一天各种心血都被南宫曜白废,好不容易有个元宝梦乐滋一下还被打断了,她还委屈呢,南宫曜还说要把她扔了,廉夜安真是又气又委屈,指着南宫曜又是一顿大骂。
骂完还不够,直接挣开南宫曜的手窜到一旁的树下,抱着树杆,指着南宫曜又是一阵气势汹汹的骂,骂着骂着还哭哭啼啼起来,一阵鼻涕一阵眼泪的。
南宫曜感觉有细细水点滴在自己的脸上,看着树上又哭又叫的小东西,南宫曜有一阵的无语,不过,他怎么瞧着这一场景怎么觉得好生眼熟?
“天凉,下来。”南宫曜道,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将一只喝醉了的松鼠哄下来,而且他越看越觉得这般醉相怎么与廉夜安那般相似。
这次,不曾怀疑过这只过分黏人小东西的南宫曜也心生有疑,说是有灵性但也未免太过通人性,说是聪慧,但也未曾听过有能够识文断字的……
过多的巧合难免让南宫曜心有疑云。
廉夜安才不听南宫曜的话,堵气背对南宫曜不去看他,树上的寒风的更大,廉夜安冷得瑟瑟发抖,还是固执地坐树枝上不动。
南宫曜眸光渐渐冷下,因为心底的疑惑,南宫曜对树上的气呼呼的小东西有了几分戒备,可不知为何,他无法放任它自己留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林中。
南宫曜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背,凌空飞起,轻而易举地抓下了树上的廉夜安。
廉夜安不满,奋力地挣扎着,不想南宫曜碰自己,南宫曜直接把她给塞进了包袱中,将包袱背在身上,廉夜安不肯,多次要爬出来,南宫曜按了回去,再爬出来,南宫曜直接冷言威胁:“再出来被割了你的头。”
廉夜安被呵住了,一半是因为害怕,一半是因为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鼠的时候南宫曜待她都是极为宽容的,都不会这般厉声呵她,就想是极生气的时候也不会这么冷漠过。
廉夜安伤心地钻进包袱最里面,抱着自己小声地哭着。
南宫曜有感觉一小小暖团贴着自己的后背,他也能听到那细微弱小的哭泣声,这泣声扰得他心神不宁,他总有一种隐隐的,道不清的预感。
廉夜安伤心够了,哭够了,也发泄够了,就抱着南宫曜的衣袍沉沉地睡了过去,待她睡饱了再爬出了包袱时已是大天亮,而且还是在一家客栈里。
客栈来来往往的人有许多,为了不被人认出,南宫曜穿着斗篷带着帽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廉夜安慢吞吞地走到桌子上,她不是没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她实在是没想到,即便是作为一只松鼠,她那可怜的酒量依旧低得可怜,而且还惹怒了南宫曜,南宫曜没半路把她扔了已是她极大的运气,现在她都不怎么敢出现在南宫曜面前了,就怕他一个不顺眼,丢下她就不管了!
廉夜安轻手轻脚地地挪到了茶壶后面躲着,探着头偷偷观察南宫曜的神情。
南宫曜抬眼看了偷偷摸摸的廉夜安一眼,便继续喝酒,廉夜安暗暗低落,她昨晚到底是为什么要喝那酒!
南宫曜手指轻轻一拔就将一碟牛乳糖糕和一碟莲花酥推到廉夜安面前,廉夜安眼睛一亮,立马凑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抓起一块莲花酥整块塞进嘴里,还没嚼完,就又塞了另一块,把自己的两颊塞得鼓鼓的。
南宫曜见那一碟被彻底冷落的牛乳糖糕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廉夜安吃饱了就自己趴到倒好茶水的杯子上,低头喝水。
这么店内突然起了讨论声,就在他们的旁桌。
“你们知道四季堂堂主之子季淮扬?”
“就那个开武馆的大儿子,听说是个练不了功的废柴,不是早早就被逐出家门了吗?”
“是啊,不过听说前段时间突然就回了家,还闹了一番,硬生生地将那原本是他弟弟季淮抒的堂主之位给抢了,还将弟弟姨母一家全部赶出了家门,听说还把亲爹老堂住给囚了起来。”
“啧啧啧,这里面定又是一番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啊。”
“是啊,在过听说这季大公子上台后,就广布眼目,重金悬赏寻人。”
“寻的什么人?”
“救命恩人啊,听说这大公子在外流浪的时候曾在一个小破村庄被一位姑娘施以援手才得以活命,只是那姑娘在救完他之后未等他醒来便离开了,如今大权得握便想找出恩人好好答谢。”
“既然未曾见过面这要如何找啊?”
“这大公子记得那女子身上佩戴着的一莲心玉佩,便是以此作的特征寻的人。”
“可笑,这莲心玉佩世上有千百种,这样找,要何是才能找到,我看这大公子也不是真心想要寻人的。”
“那倒不是,我这有……”
“……”
旁桌的人谈话什么的都不知避违,廉夜安把他们讲的当成故事听了一轮,对那观点是“大公子不是真心寻人”的小哥点头表示了赞同,没错,莲心玉佩又不什么万里挑一的宝贝,用来张榜寻人是太过草率,若有心人想要撕榜,只需定制一枚玉佩即可,完会费不了多大的力气。
廉夜安已经没有兴致再听下去,故事继续发展下去无非是两个版本,一个是这样子的富家公子贴榜寻人,应榜而来的女子有千千万万,富家公子福至心灵,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恩人,然后两人一见钟情,然后幸福美满的快乐结局。
还有一个就是富家公子与恩人多次错过然后错认恩人,而富家公子爱上了真恩人,假恩人让公子以身相许,公子为报恩应允,真恩人伤心离去,却发现自己怀孕,十月怀胎生下一子,然后独自抚养儿子受尽了白眼和欺辱。然后中间又是各种分分合合,误会再误会,最后真恩人为救公子被害重伤,留的最后一句就是“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然后带着无尽的悔恨离开了人世……
廉夜安觉得第二个版本有点惨忍,但很有看点,她喜欢!
不过,这似乎不关她的事……
无所事事的廉夜安将自己在团成一团在桌子上滚来滚去,一个没注意滚到了南宫曜的手边,重重地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廉夜安连南宫曜的脸都不敢去看,默默地,把头埋在尾巴里,往旁边又滚了一圈,再滚一圈,直到完全逃离危险区才放下心来。
只是尽管廉夜安背对着南宫曜,还是能感觉到那冷冰冰的满是怀疑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廉夜安心里那个慌啊,这是个什么情况,她昨晚除了撒了个泼就没做什么了吧,为了南宫曜要这样看着她,似乎只要她再做出什么奇怪的行为,南宫曜手里的那双木筷子就会穿过她的喉咙一般。
廉夜安小心脏瑟瑟发抖,只能用不断地打滚来平息一下心中的恐惧。
砰——砰砰——有客人进店没有关门,店外的大风吹进了客栈中,吹打着未关紧的门,有沙石和枯叶吹进了店内,客人纷纷发出了埋怨声,客栈掌柜马上招呼店小二去关门并笑着向客人们赔礼道歉。
“吱?吱吱吱!”风有点大,廉夜安不用自己动都能被带着连翻跟斗,并且有点控制不住,廉夜安连连喊救命,接着下个跟斗的时候就扑进了一个带着暖意却有点硬的软垫中。
廉夜安捂着被撞的头,抬起头就刚好看见南宫曜正用一个很值得令鼠深思的眼神看着她,廉夜安慌张地避开,正打算站起身实相地远离时,啪的一下一张大纸随着风迎面拍在了她的脸上。
廉夜安挥着小爪想要把纸拿下来,可是纸太大的,足以将她整个身子包住,廉夜安开始抓狂,亮出利爪打算来个毁尸灭迹。
可惜廉夜安挥了个空,纸已经被南宫曜拿走。
客栈的门终于被关上了,廉夜安一身松鼠毛被吹得打了不少结,她正一点一点地梳理着,一扭头却看见南宫曜盯着那张纸面色骤然大变。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在下的东西,刚刚风大没拿稳。”邻座刚刚把八卦当故事讲的小哥一脸歉意地走过来,指着南宫曜手里的纸说。
小哥见南宫曜一直盯着手里纸没有反应,便自己伸手要去抽走那张纸,谁知一阵厉风骤起,南宫曜未出鞘的白狼刀就抵在了小哥的喉上,眼神暗沉可怕,小哥连连嚎着求饶,店中其他人也被这一出给惊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近距离观赏了这一出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现在情况不妙啊,南宫曜这也太引人瞩目了吧,廉夜安连忙跳到南宫曜拿着白狼刀的手上掰他的手指并苦口婆心地劝着:“二哥啊,快放手啊,人家又没招惹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快放手呀!”
“这画哪来的?”南宫曜冷声问。
努力掰着手指的廉夜安疑惑地抬起了头:什么画?
“这这这是那四季堂季堂住救救救恩人玉佩的图……他画来寻人的……大大侠,在在下下,在下,救您放放了我,您要喜欢喜欢这图,在下送给你便是……”小哥害怕极了,虽说这刀并没有出鞘,但光看这用刀架着他的人就知道是一个狠人,那看他的眼神跟淬了血似的,可怕极了。
“寻人……”南宫曜盯着手里的画低喃,忽的手一用力,刀鞘紧逼小哥的喉咙,南宫曜再道:“把你刚刚讲的寻人仔细道来。”
“是是是是,只要大侠放过我。”小哥疯狂点头说好,那喉上抵着的刀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廉夜安奇怪了,画的什么样子可以让南宫曜这么在意,廉夜安果断放弃了掰手指跳到南宫曜的肩上去看那张画。
我去!
廉夜安震惊了,这画上的不就是她的玉佩吗,那南宫曜送她的几箱生辰礼中的其中一件。
她是记得离开南宫府的时候有带着这件玉佩,但是她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救过一个姓季的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