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黏人的。”轩辕凌霄温声对南宫曜说。
南宫曜不可置否,只道:“王爷请继续。”
这一场关于破局的讨论就这样没日没夜地进行了两天,所幸,结果已有。
南宫曜离开营帐的时候,廉夜安正推着一颗硕大的核桃在帐前走着,见到南宫曜去来了便转了方向,推着核桃往他跑去,蹭到了他的鞋边。
南宫曜微微弯下腰,伸出手,廉夜安有些困难地将核桃抱起来然后跳到了南宫曜的手心里。南宫曜直起身,就见手心上的小东西速度很快地就那层硬硬的外壳啃去,剥去果肉,然后将那果肉捧到了他的面前。
廉夜安想得很简单,南宫曜这两天用脑用得有点多,该补补的。
南宫曜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这两日,手上这小傢伙也不知道从哪找的核桃,一个一个地推到他面前,偏要他吃,南宫曜不喜食,每次都只是接下然后随手塞在腰封间,没想到这会儿,直接就送到嘴边了。
“这小松鼠还知道报恩啊,”夏琉璃也出了营帐,看着南宫曜手上小松鼠的行为觉得搞笑,伸出手指去戳那软乎乎的脸颊,笑道:“小松鼠,不行哦,你知道你的小爪子和小牙齿都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将军是人,吃了这带着可怕东西的核桃可是会生病的哦。”温和的语气中带着满不赞同与淡淡的嫌弃。
廉夜安抱着核桃肉的手缓缓垂下,耷拉着脑袋,她知道夏琉璃说的是什么,是怕她带有不利于人体的动物细菌,夏琉璃虽说得对,可是她每天都有把自己洗白白,连指甲缝里长年的垢土都被她仔细抠干净,而且她每次给南宫曜啃的时候都小心没碰到里面的肉,所以那核桃肉有细菌的概率也就百分之零点数。
还有那核桃在她从树上摘下的时候,她就把那层绿啾啾的外衣剥去,然后拿着核桃在河水里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通,还差点滑河里去了,还在正午的阳光下暴晒了一个时辰后才给的南宫曜。
只是她所做的种种只有她自己知道,又如何能让别人相信,在别人的眼中,她始终只是一只有点小聪明的,通点灵性的小畜牲。
廉夜安抱着核桃闷闷不乐,歪头躲过夏琉璃一直在戳自己的夏琉璃。
“哈哈……”夏琉璃只笑了笑没再说话,看向南宫曜道:“将军,这几日辛苦了,不若一同用膳吧。”
夏琉璃这话一出,廉夜安更不高兴了,抱着果肉在南宫曜手心里滚了一圈:哼……去吧,去吧,大了她自己吃!想着张开嘴就朝中核桃肉咬下,不想,却咬了个空。
嗯?廉夜安眼睁睁地看着手里的核桃不翼而飞,“不是给我的?”南宫曜稍稍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廉夜安抬头看去,就见南宫曜另一只手上拿着她的核桃,在说完话后便一口将那核桃吃了进去。
!!!廉夜安跳起身,激动地指着南宫曜吱吱呀呀:“你傻啊!那都在我这身松鼠毛上滚了几圈了,你还吃它干嘛,万一这身松鼠毛携带着什么看不到病菌,那可如何是好!”
“不闹。”南宫曜自然听不懂廉夜安在说什么,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便把她放到了自己的肩头,转头对脸色并不怎么好的夏琉璃说:“多谢阿离兄这两日的辛苦,南宫有事回房,阿离兄请自便。”
“嗯……嗯,好,那将军好好歇息。”尽管夏琉璃再怎么不满也只能笑着点头。
夏琉璃再留无意便先离去,并非去往伙头营,食膳不过是用来与南宫曜独处的借口,见日头正好,不热不冷,微风刚好,便打算离营走走。
刚到营门口的时候,夏琉璃就见到了轩辕凌霄手里拿着一封信件一脸愁容地站在一侧。
夏琉璃有疑,故意放轻脚步绕到其身后,本意窥视一下信件内容,只是她刚一靠近轩辕凌霄便有所察觉,迅速极快的转身,目光狠厉地看向身后人,夏琉璃暴露只是不动声色地笑道:“王爷想什么如此出神,还以为阿离能吓到您呢,没想到王爷反应如此迅敏,阿离开眼了。”
轩辕凌霄在看到是夏琉璃的时候,眼中攻击性的厉气便散去,又是一派的温和,只是这温和中带着浓重的愁绪:“是阿离啊。”
轩辕凌霄将手中的信件收进宽袖之中,温笑对夏琉璃。
“王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夏琉璃觉出轩辕凌霄的不对劲便开口问。
“并无。谢阿离关怀。”轩辕凌霄敛去情绪,温声道。
夏琉璃知轩辕凌霄不打算同自己说信件的事,也不勉强道:“如此便好。”
“阿离这是要去哪?”轩辕凌霄问。
夏琉璃灿然一笑,道:“哈哈哈,这几日用脑有些过度,出来放松放松。”
轩辕凌霄被夏琉璃这一笑,晃了眼,不由想:这男子的笑怎么能比女子还要娇柔几分呢?
“不如王爷阿离一起去呢,三日后便要出兵,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好好偷个懒如何呀!”夏琉璃眨着自己那双水波流转的眼神,语调俏皮地道。
“……好。”轩辕凌霄被夏琉璃那灵动的表情撩了一下心神,不由自主地应好。
南宫曜带着肩上的小松鼠先去伙头营走了一遭,要了一些膳食,才回到自的营帐中,离营帐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廉夜安就跳下了南宫曜的肩膀,在南宫曜掀开帐帘的时候就窜进帐内,南宫曜以为小东西馋肉了,才这么的迫不及待。
然而等南宫曜入帐的时候却没见到他那只小东西,放下食盒,在外面找了一通都没找到,走进隔间,才见到廉夜安在他的床榻之上,原地使劲地跳着,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南宫曜走过去,抓住了铺来的被子,廉夜安见状乖乖退到了一旁,南宫曜一把掀开被子,就见几十颗油亮的大核桃整整齐齐地码着……
南宫曜目光微顿,微微错开眼去看一旁瞅着他,眼睛发亮的小东西,很快他就明白过来,原来这几日他这小东西在他同轩辕凌霄二人在营中商讨时出去是在干这事。
没想到这几日他都不曾回过自己的帐中,却没想到这小东西把他的床榻当成了储食的窝了……
廉夜安见到南宫曜怔住了,以为是自己的惊喜起作用了,颇有些小自豪地扬了扬下巴:补脑嘛,一颗怎么够,肯定是多多益善啊。
“这冬天快到了,你存点粮食也是对的。”南宫曜揉了揉廉夜安这几日越发柔软的皮毛,道。
南宫曜这话一出,廉夜安的那点小自豪瞬间碎成了渣渣,嘴角的几根小须气得直抖,攀着南宫曜的手臂,嚷嚷:“对!对你个头啊,真是一点情调都没有!这么浪漫的事,被你当成了小动物储窝!”
“吃肉去吧。”廉夜安的反抗在南宫曜的眼中不足一提,甚至没有感觉,拍皮球一样拍了几下廉夜安的脑袋,用哄小孩的语气说着。
廉夜安哼哼吱吱地爬下床,直往放着食盒的桌子去,她觉得就算受着气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南宫曜悠步跟在其后,嘴角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浅笑。
日头渐渐西落,在离东煌营不远处溪水畔,夏琉璃挽起裤脚在溪里踏着水,轩辕凌霄在一旁看着,觉得有意思,却又觉不妥,道:“阿离,快上来,溪水冰凉,易染风寒。”
“不会啊,很舒服。王爷要不要试试?”夏琉璃划起一阵水花,神情灵动,笑靥如花,精致的脚踝在水下显得过于的白皙让轩辕凌霄一不留神便迷了眼,不稍片刻,轩辕凌霄便回了神,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脸:“不,不必了,天色快暗了,阿离你快些上来吧。”
夏琉璃这会儿也觉自己的提议有不妥,边走上岸,边略带歉意地道:“对不起王爷,是阿离胡闹了。王爷金贵之身,自然不能随阿离在这里瞎来。”
“不,本王不是这个意思。”轩辕凌霄迫切地想要解释却对上了夏琉璃调侃带笑的眼神,才知道夏琉璃并不是真的这么认为。
轩辕凌霄怎么感觉自己总会被眼前的小青年牵着鼻子走……
“你啊……”轩辕凌霄颇有些无奈地敲了敲夏琉璃的额头。
“嘻嘻,”夏琉璃轻笑,穿上了鞋褥,起身对轩辕凌霄道:“怎么样?王爷心情可有好些?”
轩辕凌霄面色微变,很快又恢复过来,勾唇浅笑道:“阿离此话何意?”
夏琉璃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同轩辕凌霄一同往回走,斜眼看了眼轩辕凌霄,努努嘴,道:“王爷当阿离是瞎吗,”夏琉璃用手指着自己的脸画了一大圈,继续道:“王爷把我有心事这几字都写脸上了,想不知道都难。”
轩辕凌霄哑然,他有哪么明显吗?
“若王爷不嫌弃,可以说于阿离听,不是说将心事说出去,这人能够轻松点吗?”夏琉璃劝道见轩辕凌霄有为难之色,便紧接着道:“不过若王爷不愿,阿离也不强求,王爷就当阿离没说过这话。”
“倒不是……”轩辕凌霄仔细一想,觉得此事他一个人完全想不出什么法子,迟疑了几瞬还是道:“寅时的时候,庭轩兄派兵送来了时七的信件。”
卫庭轩在青城一战胜后,便听南宫曜之令带着一支队伍去清散在青城附近的北伐散兵,或是送信的人将信送到了东煌营,可送到的是卫庭轩带着的小队,卫庭轩不知情的情况拆信读之,信中所述事情令人伤悲,卫庭轩急忙派人快马将信送到东煌主营中,信刚好被正在营门的轩辕凌霄接手,拆信一读,伤心之余又不知道该如何和南宫曜说起这事。
“时七?将军妹妹的暗卫?”夏琉璃问。
“是。”轩辕凌霄点头,随后将信中的内容告诉夏琉璃。
夏琉璃听后脸色微变,神情凝重地低头思考人生了一会儿后,一把抓住轩辕凌霄的手,严肃地道:“这事情绝对不能告诉将军,如你们所说,将军对其妹妹疼之惜之,万般珍爱,那这个恶耗对他来说是个多大打击可想而之,而现在,大战在即,将军决不能被这种事影响,若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就晚了!”
“这……”轩辕凌霄当然知道廉夜安对南宫曜的重要性,也知道这事对南宫曜的打击必定很大,本来他并未想过要瞒他,只是不知如何将此消息说出。但现听夏琉璃这么一分析,轩辕凌霄更犹豫了。
“此事已无法挽回,将军万万不能再出事的。”夏琉璃眉间紧结,语气坚定地再道。
轩辕凌霄的心因这句话完全动摇了,良久才道:“好。便先瞒着,等此战后本王亲自向阿曜解释。”
夏琉璃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虽然她很想见一见南宫曜在信中频繁提前的妹妹,但人即以去,就没必要再牵扯到活着的人。
暮色落下,南宫曜正在书案之前擦拭着白狼刀,廉夜安在白狼的刀柄下玩着那摇来晃去的刀穗。
“将军!卫大人派人送来加急信件。”
帐外有士兵通报的声音。
南宫曜擦刀的动作停下,抬头,道:“进。”
士兵掀开帐帘,毕恭毕敬地将信呈上后便退出营帐。
南宫曜看信封字迹便知道是时七的笔迹,将白狼放回刀鞘中,带着几分急切打开了信封,廉夜安看到信封面的南宫亲主启,便知道是时七来信,连忙窜到南宫曜的肩上,看信中的内容。
信中只有一句话:
一切安好,无须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