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房门关上,廉夜安颤颤巍巍地缩在门边,手放在门栓上,身后灼灼的目光让她没有勇气打开房门然后冲出去。
实在扛不住的廉夜安只能回过身面前南宫曜,南宫曜的衣服还在滴着水,廉夜安担心他会受风寒,担忧地开口:“二,二,二哥,要不先回房换件衣服,万一受受,受风寒就不好啦……”
廉夜安左右看了看,确认这是一间简单的客房,打扫得很干净,南宫曜肯定是气极了,都不等回到自己院子,就把她随便拽进了一间房里。
“你还知道关心我啊。”南宫曜连眼角都带着怒气和烦躁,气息开始变得不稳。
“肯定啊……”廉夜安根本连大气都不肯喘,低着头揪自己的手指。
“廉夜安!”廉夜安低头懦懦的样子让南宫曜心喷更加烦躁,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怒火,低吼一声,这一吼差点没把廉夜安吓得魂都没了,慌张地抬头应道:“在!在这呢……”
南宫曜一把抓起廉夜安的手,把人抵在门上,厉声道:“你要知道关心我,你就不会一天到晚地和我对着干,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你能不能真的为我考虑一次,让我可以放心地离开,不要让我天天想着你,担心你,就怕我一个不在意,你就有个三长两短。你倒好!我想方设法地让你避开一切灾难,你却想方设法地自己闷头撞上去,你就不能懂事点吗?”
“我没有……”廉夜安手腕被抓着发疼,低声反驳。
“你有!你就存心想要折磨我!”南宫曜心口燃着一股火,不留余温地全部朝廉夜安发泄,廉夜安这次所作的决定是真的彻彻底底地把他惹怒,更让他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力,他拼命想要留住的人,到头来却轻易地离他而去。
“我没有……”廉夜安被说得开始委屈,她怎么可能折磨南宫曜呢,到底是谁在折磨谁,南宫曜的一味付出有时真的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每时每刻都要在想,她要做些什么才能回报这份沉甸甸的感情,可到头来在南宫曜眼里都成了折磨!
“我没有!”廉夜安感觉自己被逼到了顶点,大声地吼了一声,抬头去看南宫曜的时候眼眶里是满满的泪水,奋力挣开南宫曜抓着自己手,对上他的怒目,哽着声音说:“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不是温室里小花,每天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别人来给浇水施肥,只能躲在四面都是玻璃钢板的小屋里,然后如所有人的愿望长成一颗娇娇嫩嫩的小花……我不是!我也不要!我也想要保护我在意的人!我不想永远躲在别人的保护伞下!我喜欢你……我不想让你冒任何险,也不想让你为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变得畏首畏脚,瞻前顾后的,我希望你还是那个有大把前程,可以人人敬仰的将军!是我能力不够,反而给你添了很好麻烦,这是我的错!我认了!是我没用!”廉夜安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也一个劲地往外流,哭声变得越发悲伤,可她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
“那个百里凭什么!她凭什么一句话就要你去给当试药人,我!我!我不许!我不要!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碰你!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我也不想走,可我必须,必须走!这是我的错吗!南宫曜!你混蛋!”
廉夜安哭得直倒抽气,难以呼吸,扶着门板难受地蹲下,抱着膝盖断断续续地抽泣。
南宫曜第一次知道廉夜安心底压着这么多的委屈,他后悔不该把火都发到廉夜安的身上,又慌张又心疼地蹲下要将哭得昏天暗地的廉夜安抱住怀里,廉夜安猛地推开了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用你!我在干嘛我自己清楚,我做的决定也绝不会变!”
廉夜安放在门上的手犹犹豫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打开了门,背对着南宫曜哽咽着说:“二哥,你好好的,好好的去,再好好的,回来,不用担心我,我也会……好好的!”说完甩门跑了出去。
南宫曜还蹲在原地,抱空的手握了握,握住的是一片虚无,缓慢地站起身,手用力地按在额间,心脏的钝痛让他难以忍受,身形不受控制地倒在门上:“安儿……”
廉夜安跑去房间,跑了不到一段路,就撞上了刀牙,廉夜安连忙止住哭声,扯着袖子擦着脸,半掩着脸,指着自己刚刚跑来的方向说声音又沙又小地说:“二哥,二哥,在那边,麻烦你帮他送套干的衣服去。”
“……是。”刀牙看着廉夜安的样子,心里想自家主子这次就骂得又多狠,才会把人骂得哭成这样。
“谢,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廉夜安抽噎着说完后再次跑开。
当刀牙把一身干净的衣服送到廉夜安刚刚所指的房间时,看到房中的情景时,着实吓了一跳。
南宫曜嘴角带血,面色苍白地倚坐在门边,他旁边的地上有一大摊红血,刀牙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将人扶起来。
“主子!你没事吧,我去找百里!”刀牙将南宫曜扶着坐好,转身就要出门叫人,但被南宫曜呵住。
“不必。小事。”南宫曜抬起手动作迟钝地摸进怀里掏出一瓶药丸,倒了一颗吃进嘴里,刀牙立马倒了杯水递到南宫曜嘴边。
“慕华还在营中?”南宫曜问。
“是。您的话我已经转达他了,他让我告诉您,反正他现在还无处可去,可以再留一段时间。”刀牙没说的慕华的原话是:“免得南宫曜还得再找一个,要是找不到,他要半路倒在马上,你们都找不到地哭,再说了,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告诉南宫曜,他这条小命既然我接手了,就会负责到底。”
“随他。”南宫曜闭眼调息,这阵子心口痛的频率越来越高,果然是当时卫温婳的那一刀伤到了心脉吗?
“你……没什么……先下去吧。”南宫曜本想吩咐刀牙密切关注百里的行踪,为免他一个不注意,百里就带着廉夜安离开,只是南宫曜想到了廉夜安刚刚每一声哭诉,沉默着打消了念头。
“……是。”刀牙应声退下。
南宫曜现在整个脑子都是乱槽槽,脑子里都是廉夜安的那一番话,根本静不下心来去思考一件事。
这种状态怎么可能带兵打仗,看来跟再找个机会和廉夜安彻彻底底地再谈一次,有些事是需要做出个决定。
只是南宫曜不知道的是,廉夜安已经替他做出了最好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