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淋沥的冷雨变成了鹅毛细雨,秋日的凉意已经彻底取代最后一丝的暑气,细雨夹杂的凉风卷起落地的枯叶落在了半开着的窗,一股凉风吹进了屋内,一只筋骨有力的大掌伸出,关上了窗户,将凉意挡在了窗外。
南宫曜站在窗前,他的墨发未束,只着一身雪白的里衣,精瘦性感的线条展露无疑,回过身时刚好看到一只纤柔素白的手伸出床帘去抓掉落在床边的衣服,南宫曜宠溺一笑,走过去拿起衣服,掀起床帘。
廉夜安已然醒了,三千乌发随意披散着,刚刚穿好的里衣领子还是乱的,措不及防帘子被掀起,她一抬头就刚好对上了南宫曜宠溺的眼神。
廉夜安脸一红快速低下头伸手出拿南宫曜手里的衣服。
南宫曜坐到床边替廉夜安理好领口的褶皱,在将外袍披到她身上,边给她穿上边问:“我命人打桶的热水给你洗个澡如何?”
“不不不,不用了,”廉夜安迅将手套进衣服里拼命摇头,迅速地装好衣服,接着说:“打盆水就行。”
“好。”南宫曜应下,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床下的发簪放在廉夜安的手心里,揉了揉她有些发红的眼角,伏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且等着。”
“嗯嗯。”廉夜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面不改色的样子点头。
待南宫曜走后,听到了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后,廉夜安就憋不住了,把自己的脸埋在了枕头下,哀嚎捶床!
什么鬼!什么鬼东西!亏她难得有不怂的时候,为了壮胆还专门到厨房偷了酒,用一种豁出去的气势偷偷摸摸地爬到南宫曜的床上,想借着醉意下把自己交待出去的!
昨晚醉酒后的记忆已经回笼的廉夜安捶床愤然,南宫曜是个什么鬼,关键时候就停!下!来!了!是男的吗?怎么跟小说里说的不一样!说好的某性大发呢?说好的饿狼化身呢?
妈耶!所以他们昨晚就真的只是脱了衣服纯睡觉!
更难以置信的是,在南宫曜说停的时候,她就真的只是嗯了一声,就在南宫曜的哄睡声中睡!着!了!
廉夜安拿头撞枕头,大有一头把自己撞死在枕头上的姿势。
廉夜安感觉自己几百本小说算是白读了,脸皮都快被自己丢没咯,勾那啥未遂不说,还被人当小孩哄睡着了!
这下脸皮和节操一块碎得渣都没有了。
“啊——”
廉夜安拼命撞枕头,又羞耻又惭愧又愤闷,又不得不忧伤地承认,看来她是完全没有做什么妖艳惑主的这类狠角色的天赋啊,难道她只适合米虫这类只要温饱的小角色……
房外再次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廉夜安快速地调整好状态,把衣服穿好,拿着发簪随意在头上挽了个髻固定好,然后下床踢着鞋小跑着去小厅。
南宫曜正将把早膳放在桌上,廉夜安笑着迎上去帮忙。
南宫曜笑了笑,又出门再回来时手上就多了盆热水,把铜盆放在了架子上,将帕巾打湿后朝廉夜安招了招手说:“过来。”
这招人的动作,这宠溺的表情,让廉夜安越发怀疑南宫曜不会真的还在把她当小孩看吧!虽说是金主老父亲,但也不要入戏太深呀。
心塞又心酸的廉夜安已经无力吐槽了,乖乖地走过去,接过南宫曜手里的帕巾闷闷地说:“我自己来。”
“好。”南宫曜揉了一把廉夜安的头,拿下另一条帕巾打湿随意地擦了一把脸便走向桌前先舀了两碗粥放凉。
廉夜安好好地洗漱了一番,让自己完完全全地清醒,毕竟她今天还要大事要做。
“今天百里要到府上?”南宫曜问。
廉夜安咬着包子点子,等把嘴里的东西都吞下去才开口说:“楼姑娘说她找到了可以根除蛊毒的方法,要来试一下。”
“那便好。”南宫曜说了这么一句,就边喝粥边眼神微沉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二哥不用管我的哦,反正有楼姑娘和百里在,叔叔和夫人,小琮小瑾都在,二哥不用担心我的,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吧,后天就要出发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有任何差错,对吧?”廉夜安知道南宫曜在犹豫什么,是担心她发作起来没人陪在她身边,可是南宫曜不该为这种事分心的。
“嗯。我有分寸的。”南宫曜道,往廉夜安的碟中夹了一个烧麦,便没在说话了。
在南宫曜看不到的地方,廉夜安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坚定,所有是一切都会在今天变成定数,她要让南宫曜毫无牵挂地出征,然后如原书所写的一般,带着满身的荣耀凯旋归来。
百里来的时候南宫曜刚好离开,廉夜安见到人马上就迎上去:“百里先生,特意到府,辛苦您了。”
“先生?”百里眉头一皱,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有意见。
“您不喜欢吗?”廉夜安作思考状,她明明曾在哪本书看过说古代对一些人的尊称一般都为先生的啊……
不过廉夜安也没有纠结太久,直接问:“那您是喜欢百里大师,百里师傅,还是百里老师?”
百里真的摸着下巴思考,最后敲定说:“老师吧,感觉档次比较高。”
“好的。”廉夜安倒是无所谓,流利地换了称呼道:“老师,这边请。”
楼小小在廉夜安的房中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百里吩咐的药材和器具。
廉夜安进到房中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各种药材,没有太过关注。
楼小小却在廉夜安进到房内后就一直关注着她,自从昨天二人谈过关于南宫曜答应百里的条件后,廉夜安那时的反应让楼小小根本分辩不出来廉夜安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南宫曜答应百里的条件,虽然楼小小及时止住了话题,之后,廉夜安就一直不太对劲,只在泡药浴时想谈闲话一般问起了百里的爱好。
楼小小摸不清廉夜安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也不道她想干嘛,但直觉告诉她,廉夜安绝对在计划着什么。
“嗯?香料呢?”百里在检查着桌上的东西,突然发出的疑问打断了楼小小的思考。
“哦,我想着只是普通香料的话,在廉姑娘的房中应该可以找到,就没有再要。”说着楼小小就再次看向廉夜安。
楼小小这话让廉夜安下意识走向梳妆台,只是脑中思绪一转,廉夜安不着痕迹地转向了书架的方向,边走边说:“前段日子,二哥托人从苏州带的香料,听闻从中也掺了几味药,增加了香味和安神的效果,是要药用的话,用这种应该比较好。”
廉夜安站在书架前乱翻,因为书架上的东西过于杂乱,她找得有点废劲,边往里面翻又说:“我记得是被我随手塞在这层的。”
廉夜安抻着手使劲往里摸索,不么便摸到了,但被什么重物压着,廉夜安用力一抽,成功将一盒包装还很精致的香料抽出,只是因为力气过大,书架剧烈摇晃起来,然后向廉夜安倒去。
“廉姑娘!小心!”楼小小及时将廉夜安拉开,书架应声倒地,上面的东西也全部掉在地上,无数写满密密麻麻的字的和画着各种图的宣纸散开,散得遍地都是。
“我……去!”廉夜安真心感慨,她发四,她只是要把那层的东西顺带着抽出来而已,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场面。
楼小小捡起一张纸,纸上写的字给了她视野的冲击,实在是太太太……丑了……歪歪扭扭的,跟蚯蚓一样,恕她无能,只能勉勉强强地辩出一两个字:“规,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廉夜安一把夺下楼小小手上的纸,尴尬地笑道:“家教比较严,需要偶尔警醒一下自己,绝对不是因为被罚!”
楼小小了然,原来是被罚抄的。
廉夜安快速地将自己的黑历史捡起,余光偷偷看向百里,发现百里也从地上捡了一张纸起来看,从纸背后她做的小小记号可以知道,百里看的刚好就是她想被看到的!
廉夜安慢吞吞地捡着纸,然后捡到百里的周围,此刻的她神经都是紧张的,故作无事地站直,然后要抽走百里手中的纸。
只是廉夜安怎么用力就抽不走百里手里的纸,廉夜安看到了百里逐渐变得痴迷的眼神紧紧盯着纸上的内容。
廉夜安知道了,她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