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婆刚进屋,看到乐舞一脸绯红,不悦皱眉,冷讽道:"难不成二爷还与夫人有了肌肤之亲不成?"
"休得胡言。"
乐舞知道七婆的心思,她既想自己讨好容彻,得到他的欢心,好为棠儿将来谋一条康庄大道,又不希望自己失了身心,对不起死去的闻极。
但这一切,不是她说了算的。
七婆也只哼了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乐舞见她如此,知道她必是在魏卿卿那儿受了气,想了想,乐舞低声道:"二爷知道你在打少夫人的盘算,打算等我病一好,就把你打发了。"
"什么?"
七婆不信,自己这么多年跟着容彻,办事也算尽心尽力。他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就把自己打发了?
而且打发了是什么意思?灭口吗?
乐舞担心的看着她:"我也劝了二爷,可是二爷说不能留下对少夫人有威胁的人,所以七婆,不如趁着这次二爷带少夫人去庄子上,你赶紧逃吧。"
七婆狐疑的看了乐舞许久,确定她并不是在撒谎骗自己后,脸色才彻底的沉了下来:"他以为老奴是什么,想杀就能杀么?"
见七婆曲解了容彻的意思,乐舞没有解释。
七婆却是越发的愤怒:"他就那么宝贝那个狐媚子?才见过几次而已,竟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连我都要杀,呵……"
"七婆……"
"夫人不必多说了,这件事老奴自有分寸。"七婆一声冷哼:"以前为了棠儿少爷,老奴任由他使唤,但现在他被个女人蒙蔽了心智的,但凡这女人替他生下一儿半女,棠儿少爷绝不可能翻身了。"
乐舞看出她的杀机,眼神微黯:"那又能怎么办?棠儿没有亲生父亲,我又不能得到二爷的欢心,日后我只求着少夫人些,让她给棠儿一条活路也罢。"
"无知!"
七婆直接斥责着乐舞:"她那么善妒的人,岂能容得下你们母子?依我看,只有她死了,二爷才会死了那条心。"
"可是……"
"畏首畏尾,你哪有一点闻夫人的样子?"七婆冷冷扫了眼乐舞,便走到门口死死盯住魏卿卿的房间了。
乐舞见她浑身杀气的模样,隔着帘子。微微勾起了唇角。
容彻回来时,魏卿卿刚好躺下,不过容彻没有来见她,而是直接去沐浴了。
魏卿卿合着眼睛,想让自己尽快睡着,却不知是不是屋外蛙声太频繁,让她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直接连人带被子给裹了起来。
魏卿卿愕然睁开眼睛,对上容彻了然含笑的眼神。才有些泄气般问他:"二爷这是做什么?"
"说好今晚出府。"
"但是妾身……"
"无妨,衣裳我让人给你拿到了马车上,去马车上再换吧。"说罢,容彻便直接抱着她出府了,不过却不是走的正门,而是直接飞檐走壁,腾空越过众人的眼睛到了马车上。
马车很宽敞,兰生也很快递了衣服进来,魏卿卿看了眼容彻,容彻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魏卿卿无奈:"二爷先转过去,妾身更衣。"
容彻见她如此害羞,倒也不再逗她,乖乖偏过了头去,不多会儿便听到衣料摩挲的声响。
容彻禁不住问她:"卿卿最近是不是胖了许多?"
"是吗?"魏卿卿自己倒是不觉得。
"嗯。"容彻一脸笃定的样子,魏卿卿皱皱眉,暗自想着日后吃饭要少吃些才好了,谁知容彻却接着道:"胖点儿好,多吃些,衣服小了,只管使人来做便是。"
魏卿卿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什么地方胖了,空气当即凝滞起来。
容彻却是乐得哈哈笑出声来,气得魏卿卿一晚上没搭理他。
等马车出了城到庄子上,天都快亮了,魏卿卿昏昏沉沉的由着容彻抱着放在床上,裹着被子睡了。
"二爷,您可要歇息?"
"爷出去转转,让夫人睡饱了再叫她。"容彻低声说完。看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魏卿卿,眼底溢出笑意,转身便出去了。
魏卿卿迷迷糊糊中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心思复杂了几分。
兰生察觉她眼睛睁开了,低声问她:"小姐,可要起身?"
"不了。"魏卿卿收起心底的情绪,翻个身,继续睡了。
这一觉魏卿卿睡得香甜,半点也没有梦到曾经的事,就连她噩梦里的常客容锐章,这次也识趣的没有出现。
不过等她起身,也都是日晒三竿了。
洗漱收拾好,外面太阳已经热了起来,魏卿卿让人提前准备好了解暑的碎冰,又让人将杨梅酒拿去井水中冰镇着,等到容彻回来时,刚好冰镇好。
不过容彻这次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为首的一个,魏卿卿从未见过,但看他的步态仪容,俨然不是寻常人。
魏卿卿想起容彻曾说过的他暗中支持的人,没有露出异常,自然的给容彻福了礼,才问道:"妾身瞧着前面小河边有一片树荫阴凉,使人在那儿摆了桌子,二爷是留在庄子里用膳,还是出去?"
容彻笑看了眼魏卿卿,才侧身跟身边人问道:"五爷想去哪儿?"
"既然少夫人都安排好了,便去树荫下吧。"被称作五爷的男人笑起来,身上带着几分匪气,但举手投足又带着几分优雅,跟容彻的气质倒是极像,只不过容彻比他更加放松,这位五爷看着闲散,身上被绷着根隐形的弦。
容彻笑着应下,带着五爷及他身后的人一道往外去了,魏卿卿则去安排一会儿的饭菜。
走时,五爷笑看着容彻:"难怪这几次见你,你都是意气风发的,原来是娶了这样一位美娇娘在家中。"
"我有美娇娘足矣。"容彻笑。
"没出息。"五爷笑他。
容彻却依旧一副散漫自得的模样:"五爷不是早就知道我这般没出息了?如今能得佳人入怀,于愿足矣。"说完,容彻吩咐阿鲲:"你去告诉少夫人,别累着了,就是寻常的一顿饭而已。"
五爷看他如此,忍不住嗤他:"又不是叫她亲自下厨。你犯的着这样心疼?"
"五爷不知,卿卿娇气,多想点儿事都头疼。"容彻回答。
五爷只拂了拂鼻子前的空气:"知你心疼夫人了,日后我不常来就是了。"
"那就多谢五爷了。"容彻答,一点儿挽留的意思也没有,气得这五爷都要笑起来了。
不多会儿,魏卿卿安排的午膳便端了来。
碎冰上淋了些许的杨梅酒,再放上新鲜的庄子上采来的水果,最后将冰镇的杨梅酒也拿了来。
端上来的菜更是样样精致。配着乡下这清风绿荫,别有一番诗意。
魏卿卿坐在容彻身侧,安静温柔,容彻眯着眼睛看着五爷满眼羡慕的样子,笑着跟他闲谈起了京城的事,直到最后才说到重点:"此番我们最大的对手,恐怕是四皇子。"
"老四……"五爷淡淡一笑,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不是你说,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个贪色无能之辈,竟是他的选择。"
魏卿卿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听不见。
容彻微笑:"不过现在我们知道了,事情就好办了,诸位皇子中,最多弱点的,就是他。"
"他最大的助力就是容锐章。"五爷看了看魏卿卿,容彻便自然的跟魏卿卿道:"卿卿,给爷倒上酒。"
"是。"魏卿卿听话的给五爷和他各自斟了杯酒。
容彻端起酒盏对着五爷,五爷知道容彻的意思,分明魏卿卿是最好利用的一枚棋子,这样美貌又聪明的女子,不管是安插到容锐章身边,还是那个贪色的四皇子身边,都是极好的,尤其容锐章还这么喜欢她。
可偏偏,容彻自己先陷了进去。
也罢,一个女子而已。哪里比得过容彻?
"这杨梅酒倒是极好。"五爷笑着端起酒盏,跟容彻对饮了此杯,而后目光便再未落在魏卿卿身上过。
一席饭罢,容彻便让魏卿卿先回去,而他则送五爷离开了。
魏卿卿回去,刚叫人备好沐浴的水,容彻便回来了。
泡在浴池里,容彻先前醉醺醺的样子才彻底消失了去。
"猜到他的身份了吗?"容彻双臂搭在浴池边,笑问在一侧伺候的魏卿卿。
"目前的皇子中。并没有行五的皇子。"魏卿卿垂着眼帘,尽量不去看容彻,不过他胸膛上那道疤痕实在太过惹眼。
"的确没有。"容彻笑看着耳根都红透了的魏卿卿,道:"但皇上还在皇子府时,曾宠幸过一个丫环,但那丫环没多久就被当时还不是皇后娘娘的皇子妃赶出了府。现在的五爷,便是那丫环所生。"
私生子?
魏卿卿看了眼容彻,看到他的目光深深,下意识起身要出去,却被容彻直接拉进了浴池里。
屋外,兰生兰芷对视一眼,互相假装听不明白里头发生了什么,直到听到容彻传人进去伺候的消息,她们才带着人进去了。
魏卿卿把自己连头到脚全部裹在被子里,容彻无奈的穿着里衣盘膝坐在床边小心的哄着:"卿卿,我下次再不这样了,你出来吧,里头热。"
魏卿卿不想理他,这点热算什么,大白天的,她还羞呢!
"卿卿,乖卿卿,你不想继续听五爷的事吗?"容彻哄他。
"不想!"魏卿卿拒绝。
容彻好笑的撑着下巴,道:"那你要把自己裹多久?"
魏卿卿也气,他以为裹在里面舒服呢?但没多会儿,就听到了容彻低低的笑声,魏卿卿咬牙,掀开被子想偷偷看看丫鬟们都退下没有,却刚露出个脑袋,就被容彻亲了一口。
魏卿卿看着就隔着帘子正要来回话的兰生,立马缩回了被子里。
容彻乐得不行:"卿卿,你听过缩头乌龟这四个字……"
"砰--!"
兰生看着被裹在被子里的魏卿卿猛地一下撞得跌下床的容彻,容彻也正好看着她,两脸懵逼了一会儿,兰生赶紧行礼带着屋子里的人退下了。
魏卿卿也怔了怔,她也不是故意,就是腿抖了一下。
"二爷……"
"看样子卿卿还很有力气。"容彻眼睛一眯,盯着慌张的魏卿卿,直接翻身上床,开始了惩罚。
等到事了,魏卿卿已经软的像一滩水,任由他揽在怀里了。
"上次杀了魏琼威的人是赫连紫风。"容彻餍足的揽着她,浅笑着道:"赫连紫风便是先帝幼子。"
魏卿卿再累,也忍不住坐起了身来:"什么?"
容彻就知道她会这么惊讶:"这就是我要带你到庄子上来的原因,赫连紫风今日应该已经回京了。他早已经察觉到了五爷的存在,五爷也察觉到了你跟赫连紫风之间的关系。"
魏卿卿皱眉,赫连紫风,竟是先帝幼子吗?
容彻重新将她拉回怀里,浅笑:"放心,这一切很快都会过去的。"
"二爷要支持的人,便是五爷么?"魏卿卿问。
"算是。"容彻浅笑,也没有丝毫隐瞒魏卿卿:"我帮五爷,为的是国公府的未来。所以如若将来五爷不成器,我也有可能倒戈向其他人。"
容彻说的云淡风轻,魏卿卿却听得心惊肉跳,临阵换主,可是大忌!
不管是被五爷知道,还是其他人知道,只等他们事成,都不会放过容彻,容彻怎么敢像说闲话一般把这等心思告诉自己!
"二爷下次不许再说了!"魏卿卿严肃道。
"放心,爷只跟你一个人说。"容彻看她替自己担心的样子,心里舒服极了。
魏卿卿看他还一副不知道怕的样子,生气又无奈,只问他:"妾身能帮二爷什么?"
"不需要你帮忙。"
"我希望能帮得上二爷,我并非笼中的金丝雀。"魏卿卿语气沉沉:"况且,由我出手,必定比二爷出手要出人意料。"
容彻看着她眼底闪烁着光芒的样子,嘴角扬起,他怎么忘了。令他深深着迷的卿卿,从来都不只是仗着她的美貌而已,她坚强,独立,杀伐果断,善恶分明,这才是真正吸引他的地方!
"我明白了,明日开始,我会让阿鲲将目前的形势。告诉兰生。"容彻应下:"不过你要答应我,但凡有危险的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只需要在内宅坐镇便是。"
"是。"
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魏卿卿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心底的复杂多疑似乎有了归宿。
而这厢,容锐章还不知道他以为绝不可能真的爱上别人魏卿卿,已经交出了自己的心。
"四皇子请相信下官。下官为殿下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容锐章奉上自己从方子蛟那里拿来的十万两银票。
四皇子朝外看了看:"今儿是你姐姐出嫁的日子,容相不出去看一眼?"
容锐章提起容金宁便阴沉了目光:"下官最近去李御史府上走了一趟,李御史与下官已经谈过了,四皇子此番重新出府,身边必要跟着几个信得过的能人才是,下官和李御史一同挑选了几个人,这是名单,请四皇子过目。"
说着。容锐章便呈上了一份名单来。
四皇子接过来看了看,虽说这些人目前都还是些小吏,但各个都是曾经春闱上有名字的人,而且身家背景都跟朝中各大族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若是这些人肯尽心尽力替自己办事,那日后便不怕那些大族不靠拢过来。
"辛苦容相了。"四皇子笑起来:"那几日后父皇的寿宴,到时候就劳烦容相一一引荐了。"
容锐章见四皇子总算重新信任了自己,终于松了口气:"四皇子放心。"
等送走了四皇子,容锐章问了问容彻突然带魏卿卿去乡下的事:"容彻从来不做无用之事,定是京城有异变。你们使人去查查。"
"是。"
"等等……"容锐章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冷漠一笑,看向一侧的容明霍:"你之前说,长公主为了个野男人,在跟容海闹和离,这是个好机会。"
"你的意思是……"
"去安排吧,今天下午,我要去拜会长公主殿下!"这样好的机会,容锐章怎么可能放过。
只要容海跟长公主和离。国公府就会更加让皇上忌惮。
容明霍知道容锐章的意思,可是这样就等于把国公府推到了火坑里,自己还等着继承国公爷的爵位……
容锐章察觉到容明霍的犹豫,淡淡睨着他:"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很快,你的大哥就要将你除之而后快了吗?"
"怎么可能?"容明霍还是相信国公爷的,但容锐章却会预知……
"以前的确不可能,但现在不同了。"容锐章冷笑:"现在你府上多了一个魏卿卿,她是天煞孤星,克你二房。此番你若不趁着她离开京城办好这件事,等她回来,你就给自己准备棺材吧!"
"她?"
想起魏卿卿,容明霍的脸垮了下来,好像自从她进门之后,二房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容明霍看了看容锐章,还是带着几分怀疑的道:"你当真预料到了?"
容锐章就知道他不会相信,转头朝外看了眼大红的锦缎,下巴微挑:"你若是不信,且等着,你的夫人陶氏,很快就会查出有孕在身,三个月左右,男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