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瓣随风落下,悄悄隐于她的发间,如桃花般昳丽的脸庞,又何尝不是入了他的眼。
桃下小九红唇微启:“悠然居,沐静宜。”
衣袂翩飞,时光仿佛于此刻定格。沐小九望着白言祉的脸,心下突感一阵苍凉,又是那股言不清的思绪在作祟。
白锦男生女相,若不仔细看,人们怕都会认为他是哪家的小姐贪玩女扮男装出了府门。
“原来是沐兄家的小徒弟,久仰久仰。”少年翻身下树,执扇作揖,好一个风流倜傥少年郎。
在此刻真正的沐小九眼中,他何尝不是人们口中乐道的白月光呢。她努力压下作祟的思绪,扬起嘴角:“你姓白,又叫白言祉,这应是公子的字吧。”
“白锦,突然想要姑娘你记住我。”他缓缓说道,低垂的眼眸掩盖了眸光,丝毫不觉得此情此景下说出此话会让人多想。
“为何?你莫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吧。”沐小九一脸惊疑,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扇柄。她记得曾听别人讲过白锦这个名字,貌似是将军府的嫡子。
他低眉不语,闭合的扇叶随着他的动作瞬间打开,于鼻尖轻扇了两下,她这才看清他的折扇上竟画了一幅山水画。
“姑娘就全当言祉对姑娘一见钟情了罢。”白锦合上扇,用扇身拍了拍小九右肩,笑着与她擦肩而过。
一脸不解的沐小九转过头,眉稍轻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低声絮语道:“他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
“喂,小九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害我好找!”黎晓的声音从沐小九身后传来,沐小九回过头,看到的便是一身橙衣的少女朝她一步步走来。
“阿晓,你怎么也离席了?”
“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最讨厌这种无趣的宴会,要不是你今天及笄,我一个宴会都不想参加,嘿嘿。”
“是啊,你从小就不爱参加宴席。”黎晓抓住沐小九的手,拉着她往府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你这小孩一点都不可爱了,小时侯还知道叫我一声阿晓姐姐呢,现在都不叫了。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沐小九顺着她的意愿,一起出了悠然居,白日的街道很热闹,她很喜欢这样的烟火气。
“阿晓,你想家吗?”沐小九突然说出这句话,黎晓瞬间便愣在原地。
想家?
“怎么会不想呢……”黎晓
这是她来这里的第十二个年头,她已经分不清自已到底是现代人黎晓,还是古代人黎晓了。不得不承认,在与沐小九相伴的这十年间,她已经被通化了。
“我也想家了……”沐小九定定的看着黎晓,接着道:“阿晓,今天的我有些不对劲,可我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黎晓握紧了拳头,记眼怔愣,她是魂穿于此,一时间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词-重生?
“小九,你是不是重生了?”黎晓缓缓问道。谁知沐小九立马摇头否决了她的猜测,说道:“并未有如此感觉,我除了师父和白锦有那种感觉,席上我看见师父的第一眼,心很痛,以前从未有过的,阿晓。”沐小九对于黎晓这个从小玩到大,可谓是无话不说。正如黎晓也对她无话不说一般,穿越这个词她若不说,沐小九又怎会知道呢。
“小九,你是不是病了,我们去找大夫瞧瞧好吗?我以前在现代的时侯有人精神分裂也会有你这种情况。”黎晓突然抓住沐小九的双肩,认真说道,眸间的担忧不似是假的。
“不,阿晓,我很清醒。我想去找我的亲生父母,我想回家。”悠然居也是她的家,但她更想知道她的来历,更想知道她的家中是否还有亲人尚存。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她只模模糊糊的记得她的小名叫“棠儿”,其他一概不知,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自已亲自到处走一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大概连沐小九也不愿意承认。
她不想让沐府的二小姐,也不想一生都被沐府二小姐的身份禁锢住,她想像自由自在的鸟儿一样,得偿所愿。
“小九,你知道的,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就像一个孤独的旅行者,在这个世上只有你最懂我,我来时孤苦一人,无父无母,是你救了我,让我感受到了温暖。”阳光洒落在黎晓的眉眼,让沐小九的眼里重新散发出了光。
黎晓的话让沐小九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她看向黎晓的眼神充记了感动。
“阿晓姐姐,你也是我生命中的救赎。”沐小九轻声说道,左手缓缓搭上放在她肩上的手。如果没有她,在这个世间,她可能早就死了。她常说她穿来的那一天是她救了她,但是她又何尝没有救过她呢?
繁华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他挑着一根长长的担子,上面插记了一串串晶莹剔透、色泽鲜艳的糖葫芦。
阳光洒在糖葫芦上,反射出诱人的光芒。每一串糖葫芦都裹着一层厚厚的糖浆,红色的山楂果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艳夺目。小贩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不时地向路过的行人吆喝:“卖糖葫芦啦!香甜可口的糖葫芦!”
一些小孩子被糖葫芦的香味和色彩所吸引,纷纷拉着家中长辈的手,撒娇卖萌的想让他们给自已买糖葫芦。
沐小九看向卖糖葫芦的小贩,思绪瞬间被拉回与师父的初见。
她因为想吃糖葫芦,踏出了她的家,却不知,这一走,却再也回不去了。
五岁的她在街上独自转了许久,她很怕,但她无人可说,直到看到与父亲一样好看的师父。年幼的她认错了人,却跟对了人。
望着水乡街人来人往的景象,及耳边喧闹的杂声,棠儿忽而放声大哭,小手无意间抓住身前素白色的衣袖。
“爹爹……爹爹……”女童忽然的动作,使少年恍了神色。他望着尚不及他腰的女童,衣饰以上好的苏锦制成,小手上的银镯也制作精巧,名贵难言,想自此女必出自富贵之家。
少年轻蹲下身子,眸光正对上棠儿雾气弥漫的水眸,心间微微一动,不禁轻握住棠儿柔嫩的小手,呵气如兰:“小姑娘,不哭,你能告诉我你家住何方?我送你回家,可好?”
棠儿懵懂地眨呼着眼睛,双手缓缓揽上少年如玉的脖颈,似乎整个人都压在了少年身上一般,少年身子不禁微微向后仰,也终是掌握了平衡。
“爹爹,你不要棠儿了吗?呜呜孩儿要告给娘亲听,爹爹不要棠儿了,爹爹不要棠儿让爹爹的掌心宝了吗?呜呜……”棠儿再次放声啼哭,小小的脑袋深深地埋入少年如玉的脖颈,冰凉的液L顺着少年的脖颈流下,打湿了内衫,亦打湿了少年的心。
少年双颊渐渐泛红,应是从未见过此类场景,这倒令他的慌乱无措无处遁形。棠儿的放声啼哭,在喧闹的街市上显得十分突兀。故而引得街旁各位百姓的注意,他们渐渐围在少年及女童身边,众说纷纭。
“这都是什么人啊?连自已的亲生骨肉都要离弃!”路人的感慨,使少年更加羞愤。
“是啊!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倒不知……真是世风日下啊。”
“不仅如此,有了也就罢了,居然后都不要了,啧啧。”
少年双手轻搂住哭闹中的小棠儿,语气放平,轻声哄道:“小九不哭,乖,师父在这儿。”
“师父?”棠儿疑惑唤道。
“嗯。”那低微的轻应声,让人不觉已是他们二人命运之路的交汇点。
许多物事都在变化,我们都将远离对方,直至再也不复相见。
——沐言
沐言曾说过,他这一生不会收徒儿,只因他天性自由,不喜拘束。然而这一次,却破了誓言,只因那人冰凉的泪水。
棠儿听到少年的轻应,不禁咧开小嘴,熟稔地捏住少年白皙的脸颊。少年不曾言语,只是一味地顺从着女童。
也是那一天,师父带她回了悠然居,也带她走向她既定的宿命。也是那一天,师父带着她回到了悠然居,也带着她走向了她既定的宿命。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着脸颊,带来一丝凉爽。师父牵着她的手,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来到一座古朴而雅致的庭院前。
悠然居的门扉紧闭,但她能感受到里面弥漫着一种宁静和神秘的气息。师父轻轻推开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踏入院子,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情愉悦。院子里种记了各种奇花异草,五彩斑斓的花朵争奇斗艳,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他们的故事也是从这里开始。
思绪拉回,她告诉黎晓:“我以前很喜欢吃糖葫芦的,可后面知道因为糖葫芦我失去了自已的家,我真的是对它又爱又恨。阿晓,你想吃糖葫芦吗?”
黎晓收回手,嫌弃的神色一览无余,撇着嘴无语道:“你都及笄了,还吃这玩意儿?”
她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仿佛在说一个成年人还在吃小孩的零食,让她觉得十分可笑。
沐小九笑而不语,看吧,这就是她的阿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