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处理过后,几人便带着老道的尸身前去埋葬,由于老道生前贫寒,并未给自已准备棺椁,庄长自掏腰包买了草席便裹着尸身,寻个好处便匆匆下葬。
“辛苦各位了,江大人,接下来还需您带着这小道童前往孤山寺寻找寂圆大法师,他是这泰兴县的道正,你去寻他把这小道童交给他便是了。”文贤一边说一边向着江月行礼。
江月看着小道童,轻叹一声转头看向并未说话的范仲淹:“范大人,你看下官身无分文,身边还要带个孩子,实在难以行走。”随后笑着说道:“不如把他交给你们吧,我就先去干别的了。”
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开,
范仲淹闻言,嘴角轻轻上扬,“江大人此言差矣,你我通朝为官,理应相互扶持。小道童既需照料,又关乎道义,我等岂能袖手旁观?这样吧,这些钱留作你们路上所用,在下就多些江大人了。”
“你!我人生地不熟的,我怎么知道那个什么田鸡和尚在哪。”
文贤听到田鸡,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察觉范仲淹的眼神,立刻收敛,从袖中取出几枚铜钱,递给江月:“江大人,这点盘缠虽不多,但望能解一时之急。小道童之事,还望您多多费心。”
江月眼见多说无用,干脆拿过钱,拽着小道童便走。
一路上,一大一小一句话也没说,直到走到村口的歪脖子树下,这才停下。
“累了,歇会。”江月没好气的坐下,小道童看着江月生怕惹怒这怪婆子被扔掉,只是悻悻看看却不多言。
小道童怯生生地坐在江月旁边,双手紧紧抱着自已的小腿,眼睛不时偷偷瞄向江月,又迅速低下头去。江月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发软,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哎,你这小家伙,别那么害怕,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小道童闻言,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又低下头去,小声说道:“你不会嫌我烦,就不要我了吧。”
江月轻笑一声,靠在树上,夕阳照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柔和,“都过去这些日子了,我连一个神明还未誊录,那老家伙知道,定要罚我一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道童抬头对上江月一双杏眼,心中微颤:“我叫杜若,是师父给起的名字。”
“你师父从哪捡的你?”月见好奇的打量着杜若。
杜若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不记得了,只记得从小就在师父身边,师父说我是在一个雨夜被他在门口发现的。”
江月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通情,但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杜若,倒是个好名字。放心吧,虽然我这人性子急了些,但既然答应了要带你去孤山寺,就不会半路把你丢下。”
说到这里,江月从怀中掏出范仲淹给的那几枚铜钱,在手中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这点钱你说够干什么?”
杜若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江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向远方的山路:“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赶路。说不定路上还能遇到些好心的阿伯阿婶,到时侯就不用捯饬这双腿了。”
夜色悄悄临近,江月回头看了看累的半死的杜若,又看了看远处,心中郁闷至极。
正当江月心中盘算着如何在夜幕降临前找到歇脚之处时,一阵轻风吹过,带来了不远处炊烟的味道。
她眼睛一亮,拉着杜若的小手说道:“小家伙,看来咱们运气不错,那边有炊烟,应该是有人家,咱们去借宿一晚吧。”
杜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担心地问道:“他们会让我们住下吗?”
江月笑着摸了摸杜若的头:“放心吧,再不济不还有这几个铜板嘛。”
说着,两人便朝着炊烟升起的方向走去。不久,便来到了一处简陋的农舍前。江月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老人家,我们是路过的行人,天色已晚,想借宿一晚,不知可否方便?”江月客气地问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记头白发的老妇人探出头来,打量了两人一番后,和蔼地说道:“进来吧,夜里姑娘家家带着孩子,总归是不安全的。”
江月感激地点点头,拉着杜若进了屋,屋内收拾的很干净,却时不时散发一股子霉味,江月抬眸四处打量,只见油灯边上放着的男人外衣,上面还有针脚没来得及收起。
“小娘子先坐着歇会,我去让点吃食,简单吃吃夜里也不会饿。”
老妇人边说边转身进了厨房,留下江月和杜若坐在堂屋的木凳上。杜若紧紧挨着江月,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却又不敢多言。
“杜若,这柴墟镇怎么人这么少,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江月轻声问杜若。
杜若小声回答:“经常听师父说,镇子上以前是很繁华的,师父他老人家小时侯被送来时,这里还是远近闻名的古刹宝地,只不过后来因为战乱,什么都没了。男丁都被捉去打仗了,剩下的妇孺后来也饱受病痛折磨,受不住的便也早早离世,因此才没什么人。”
此时,老妇人端来了两碗热腾腾的面条,上面还飘着几片青菜和一点点肉末。杜若接过面条,感激地吃了起来。
江月笑着谢过后看着碗里的面条,随后缓缓开口道:“婶婶这是在为谁缝补衣服。”
老妇似是没想到江月这一问,不自然的笑笑,“给我官人让的,官人去打仗去了,留着我这老婆子在家里,闲事便为他缝补衣裳。”
江月杏眸微动,扶着下巴看着老妇:“你这套说辞骗了多少人了?”
老妇人闻言,脸色骤变,放下手中针线看着江月,“小娘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好心收留你们、给你们吃食,怎会害你们。”
杜若看着江月的神色,不像开玩笑,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看不明白,“江阿姊,你为什么不吃?”
月见凝聚灵力,朝着桌子轻轻拍下,只见原本美味的面条变成一碗爬虫在蠕动,周围原本温馨的房屋此时也恢复破败的模样。
杜若看见碗里的东西,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忍不住便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从一开始我便发觉你不是普通人,果然如此。”老妇语毕迅速化为黑雾朝江月袭来,只在靠近那一瞬,却被江月身上的金光灼烧。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竟然舍得给鸡肉吃,你这变换的术法,若是遇到些高明的,怕也是要识破的。”
说话间,江月站起身,周身散发的金光夺目,不消片刻,那老妇便化为人形,只是此刻看起来虚弱许多。
老妇人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惊恐与不甘。她万万没想到,自已精心布置的幻境,竟被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子轻易识破。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老妇人喘息着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江月倒也没卖关子,干脆回道:“蓬莱灵媒,你应该没听过,不过你只需要知道你的这些幻术对我没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