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TXT > 玄幻小说 > 须弥观神录 > 烽影凄(四)
江月起身,笑着对范仲淹说:“茶钱算你赔罪了,那个太虚观在哪个方向。”
“沿着这条街一直走不要转弯,前面有片破院便是了。”
听到这江月头也没回便向外走去,那毛头小子拍桌便嚷嚷道:“这江月也太放肆了,且不说她小小典簿官,见了县令还摆着臭架子,竟然还这般无礼!”
范仲淹只是笑笑,他又何尝不知,只是比起这些他更好奇这个小娘子如何得到官身,莫非她真是蓬莱而来的仙人。
江月沿着街道向前走去,只见越往前走越荒凉,心中甚至怀疑起这个范仲淹是否骗了自已。直到江月行至破庙前,如今的太虚观只有一个茅草屋,地上破碎的石碑上不难看出这里就是太虚观。
江月小心翼翼向前走去,周围残垣断壁尽显荒凉,从一些痕迹上可以看出这道观损毁有些时日了。茅屋的门半开着,一阵陈旧却安宁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三清神位虽显简陋,但仍被擦拭得一尘不染,香烟袅袅,似乎在诉说着往日的辉煌。
老道正坐在神位前,闭目养神,仿佛与世隔绝。小道童则在一边认真翻阅着经书。
听到门响,老道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平和。他站起身,缓缓走向江月,行了一个道家之礼:“贵客临门,有失远迎。不知施主来此,有何贵干?”
江月回了一礼,说道:“蓬莱灵媒。”
老道神情迅速激动起来,“传闻蓬莱灵媒可以感应神通,贫道今日初见灵媒,未让准备,还请莫要责怪。”
小道童听到这话也站起身来,端正的行了一礼,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只见江月点上一炷香,口中念念有词。
“诸天鬼神,闻我呼召,显化过往,述说旧事,神通广现,尽皆昭示。”
只见江月指尖一道灵光迅速飞向神位,但却只是片刻却又睁开眼睛。
“已经没有感应了。这诸天万神,受人供奉才有力量;若是没了供奉,力量则无法维持。这缕神识便会回到真神身上。”
老道闻言,神色黯然,叹息道:“唉,想当年太虚观香火鼎盛,诸神庇佑,而今却落得如此破败,连神明也无法驻留了。”
江月目光扫过四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哀愁,她轻声问道:“这太虚观和记载中的差距可真大,莫不是经历何种变故?”
老道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非是变故,而是人心。随着年月流转,世人渐渐忘却了诸神之恩,转而追求浮华之物,太虚观便也随之落寞。加之战乱连连,更是让这方净土饱受摧残。”
小道童在一旁,眼中也流露出几分伤感,他低声补充道:“师傅说,曾有人试图重建太虚观,但资金匮乏,人力不支,最终只能作罢。”
江月却摇头说道:“重建.....也罢,正神神力无穷,若有一日你们重建庙宇,或许他老人家依旧会记得此地。”
江月看着老道,老道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神中的光芒逐渐黯淡,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空了所有的生机。
他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叹息,随后整个人便软软地向后倒去。
“师父!”小道童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老道。
然而,老道的身L已经完全失去了支撑,如通一片枯叶般轻轻地落在了地上。他的眼睛紧紧闭着,呼吸也变得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江月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连忙蹲下身来,轻轻地呼唤着老道,试图唤醒他。然而,老道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快!快去找郎中!”江月焦急地对着小道童喊道。小道童闻言,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小道童焦急的向郎中在的那条巷子跑去,这条巷子买卖吆喝人来人往,小道童在人流中飞速奔跑,却没注意迎面走来的范仲淹三人,小道童撞个记怀,却并未停下,站起身又向前跑去。
范仲淹看了小道童的打扮心里便猜到太虚观出了事,便开口道:“夏柯,去跟着道童,若有需要随时帮助。”
黄毛小子点了下头便迅速跟着小道童,只见小道童拉着药铺的老板,“求你了,你就随我去看看吧,钱我会补给你的。”
那老板用力扯过衣角,“你前些日子欠我的药钱还没给我,如今又要我出去为你师父疗伤,我怎可信你。”
“这是一两银子,你速去帮他师父疗伤,若不够我再补你。”夏柯记脸嫌恶的看着药铺老板。
看到银子,药铺老板瞬间喜笑颜开,“好说,小师傅速速带路,我这边随你去。”
没过多久两人便赶回道观,此时老道被江月用灵力吊着半口气,转头却看到郎中后面跟着的范仲淹一行人。
“快来为他诊治。”江月收回灵力,将位置让给郎中。
郎中见状,连忙上前,他先是仔细检查了老道的脉象,随后又翻开老道的眼皮观察了一番。他的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显然情况并不乐观。
“道长这是伤心过度加之过度操劳,久积成病,怕是回天乏术了。”郎中犹豫了一下,看向江月和小道童。
小道童听了这话立刻哭着抓住郎中衣领,“你是收了银子的,收了银子就要看病,你怎可什么药还未用,就说我师父没救了,你个骗子。”
郎中立刻委屈上,“好你个道童,说话竟如此难听。这两银子就当让你和你师父之前在我这拿药欠的钱,今个两清,我这边走了。”
说罢,郎中整理好东西任由范仲淹一行人阻拦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小道童趴在老道身边痛哭,屋内除了哭声什么也没有。
“夏柯,去请知寨和庄长。”范仲淹看了看地上的师徒二人,又看了看江月,转身出了茅屋。
“这老道离去,只是苦了这小道童,只能一人坚守了。”范仲淹身旁的另一个书童说道。
范仲淹看了看他,“文贤,我大宋掌管庙观授业的是何人。”
书童思索半晌,开口道:“我朝京都设道录院,受太常寺管辖。各州府县设道正司,正副道正。可这江大人不是道录院的典簿吗,这件事她自已便可解决,无需大人您来费心。”
范仲淹并未回答,没过多久两个中年人便随着夏柯走来。
“卑职见过范大人,刚才夏公子已经告诉我等,我等这就去看。”
几人再次回到屋内,只见小道童已经停止哭闹,忍着为自已师父诵经超度。江月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瞄了一眼进来的几人,随后又看着道童。
“大师坚守太虚观四十载,为我柴墟得来多少平安啊。”其中一个庄长掩面哭泣。在江月看来人活着的时侯不知珍惜,死了却痛哭流涕着实虚伪,也不顾及在场众人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