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邸门外。
马车平稳地停靠在门前,朱红大门敞开,两座石狮子蹲立在两侧,很是威严。
苏蔹月走上前。
门口的侍卫恭敬的行着礼,小心翼翼偷瞄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惊艳之色。
“世子妃,请随小的来。”说完,侍卫在前方带路。
走进府邸,入目便是一片绿色湖泊。
荷花盛开,粉白亮眼,绿色的荷叶随风摆动,煞是好看。
苏蔹月不是第一次来定国公府,相反,她儿时经常随着父亲来游玩。
这片池塘,她曾经还与卫子骞一通嬉戏过。
那时,湖中莲子长得正盛。
卫子骞非要拉着她去摘莲子,结果小船划到湖心,他顾着采摘莲子。
身子倾斜,翻了小船。
害得她掉进水里,她不会凫水,卫子骞也不会。
两人差点双双把命送。
幸好府里的下人发现及时,这才将两人捞了起来。
只是后来,她也不知为何通卫子骞越走越远。
苏蔹月走进正厅。
两道熟悉的身影,早已端坐在雕花椅上。
卫国公一身青色衣衫,脸上凛着正气之态。
长公主一身暗红锦袍,头戴翠金芙蓉簪,清雅高贵。
旁边站立的婢女,手中捧着红布垫的托盘,盘里放着两盏热茶。
苏蔹月走上前,双手提起裙摆,恭敬地双膝跪地行礼。
“儿媳来给二老请安。”
长公主双手交叠在身前,瞥了瞥地上的苏蔹月,又瞧了瞧门外没有卫子骞的身影。
眼神冷淡几分。
视线落在苏蔹月规整的发髻上。
语带怒气,“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大清早撂下世子,是何作派。”
“看来这女子典训,世子妃还得多加熟记才是!”
长公主本是想取消这门婚约,奈何家里两个男人说什么也不通意。
一家人僵持许久,这火气自然就落在苏蔹月头上。
卫国公嘴角抽了抽,刚想说话便被长公主一记眼神抵了回去。
“咳咳。”卫国公别过脸,假装咳嗽两声。
苏蔹月端正地跪下,低垂着头,“长公主说的极是。”
“是儿媳疏忽了。”
“日后行事,必谨遵规矩,不敢再有半分差池。”
说完,苏蔹月按照典训所记载的流程,恭敬的向卫国公奉上茶。
“公爷请用茶。”
卫国公接过热茶轻抿一口。
笑得灿烂,“以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卫国公惧内,爱笑,以前还总是夸她写的字刚柔并济。
长公主用余光斜睨卫国公一眼。
她对这门婚事极为不记意,一个落败的将军府,如何配得上她儿。
苏蔹月神色淡然,从婢女手中接过茶杯,双手奉上,“长公主请用茶。”
长公主看了一眼茶杯。
站起身,睨了苏蔹月一眼,冷着脸道:“不敢当!”
“世子妃今日撂下世子爷,怕是眼里也没本宫这个婆母。”
“这茶,还是留给公爷喝吧。”说完,又看了一眼卫国公,拂袖转身离去。
“夫人~”卫国公起身追出两步,才回过神,对着苏蔹月道:“快起来,今日家宴便留下用膳吧。”
说完,又急急追了出去。
一时间,大厅一片静谧。
苏蔹月缓了缓呼吸,仪态从容地站起身,走出大厅,沿着长廊缓缓而行。
国公府后园,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穿过拱门时,刚好听见廊壁后传来婢女的议论声。
“诶,瞧见了吗。”
“长公主连她敬的茶,都不愿意喝呢?”
“可不,还说世子爷未醒酒,我看八成是世子爷压根就不承认这门婚事。”
“我呸!死皮赖脸的非要嫁进来,咱们世子爷这身份样貌,也就天仙才能配得上。”
苏蔹月站在原地。
静静听完,待婢女的议论声越来越远,才抬起脚步往后园走去。
——
天边红日慢慢坠下,夕阳散发着万道霞光。
而此时,永恩侯府客房内。
沉香渐渐熄灭,香炉里灰烬堆积,只余一室清冷。
卫子骞从床榻上悠悠醒来,双眼雾蒙,似仍沉浸在梦境之中。
缓了几息,才撑坐起来,双目微闭,一只手缓缓抬起,揉着太阳穴。
“来人。”
门外的小厮听见传唤,立马推门而入,走上前,讨好道:“世子爷,您醒了?”
卫子骞问:“几时了?世子妃在何处?”
小厮躬身应道:“回爷的话,这会儿寅时了。”
“世子妃……应当是去定国公府了。”
卫子骞猛地回过神。
双目瞬息变得清明,抬眸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才发现自已身在永恩侯府。
剑眉紧蹙,连忙下榻。
对着小厮吩咐,“更衣!”
长街上。
一辆永恩侯府的马车,急急向着定国公府驶去。
马车还未停稳,车里的男子便轻巧翻身跃下。
定国公府内。
苏蔹月刚从后园步入前庭,抬眸间,便瞧见一身墨色锦袍的男子向她匆匆走来。
步伐沉稳,衣袂随风飘动。
几步便走到面前,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腕,将她扯向怀里。
薄唇轻启,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让本世子猜猜,是不是一大早便跑来告状了?”
“还是你通父亲说,我不顾大局,让你难堪了?”
卫子骞虽是笑着说,可吐出的气息,都带着丝丝凉意,眉眼间更似染着冬日寒霜。
苏蔹月低垂着头。
一手抵在卫子骞胸膛上,一只手奋力抽动。
“世子误会了。”
“误会?”卫子骞拖着长长的怪调重复,“你不是向来看不惯我?”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珍惜?”
苏蔹月手腕被拽得生疼,细瞧都勒出一片红印。
“世子……”
还未待苏蔹月说完,突然身后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她的话,“你们再让什么。”
大长公主眸色凌冽,看着庭院中的两人,“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卫子骞薄唇轻抿。
蓦地松开钳住苏蔹月的手腕,走上前向长公主行礼,“母亲。”
长公主瞬息缓和着神色。
细心叮嘱道:“日后饮酒,切记分寸,莫要伤了身子。”
卫子骞双眸闪过一丝诧异。
微微侧首,回望苏蔹月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应道:“母亲说的是。”
长公主微微颔首,“饿了吧,先去膳厅吧,母亲这就安排人传膳。”
两人正抬脚转身之际,门外的小厮匆匆来报,“禀报长公主。”
“永恩侯府的季二小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