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三哥!”
一行人还未走到花厅,就见白宝婵匆匆从内室跑出来,小脸微红。
霍珝这回特意看了姑母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才道,“五表妹。”
其实,他是见过白宝婵的,只是不留印象。
无关紧要的人,他一向不放在心上。
白宝婵轻轻巧巧走到白大太太身旁,搀扶着她手臂,对另一边的霍珝笑道,“大表哥一路辛苦!”
许弦声被她挤得往后退了几步。
当然,她也可以不退,但那场面未免太尴尬。
霍珝淡淡道,“还好。”
白承璟笑道,“怎地只跟大表哥道乏?我也辛苦得很呢。”
五妹对大表哥的心意,他早就看出来了。
白宝婵脸更红,不依地跺脚,“三哥!”
又对白大太太道,“妈,你看三哥,总是取笑我!”
说话间已经进了花厅,各自落坐。
白大太太瞪白承璟一眼,道,“风尘仆仆的,一头一脸的汗,还不回去换衣裳?杵在这儿让什么?”
自家妹妹礼数有失,他不但不帮着遮掩,还特意点出。
没点心眼子。
白承璟不走,“妈,我也几日未见你了,怎一来就赶我?有了贴心的大侄子,也不能不要大儿子!”
白大太太被逗笑,故作嫌弃地道,“要你让什么?一点儿也不听话!快回去洗漱,身上一股子怪味儿!”
白承璟举起袖口闻了闻,笑道,“妈你不懂,这是法兰西来的香水儿,贵得很!”
母子俩说话时,霍珝就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许弦声心想这人极有城府。
前世她死时,听说他正和北边的一股军阀打仗,也不知谁会赢。
她希望赢的是霍珝。
因为跟别的大帅、少帅、督军们相比,他还算好的。
正胡思乱想着,霍珝忽然扭头看来,许弦声连忙让出低眉顺眼的样儿。
霍珝心里一哂,姑母家业不大,事儿也不少。
庶女不识礼数,儿媳妇也不像表面上那么老实。
表弟白承璟,更是让姑母操碎了心。
这小子,就该狠狠揍几顿才能让他顺服,姑母又舍不得。
那母子俩也说完了,白承璟虽然觉得自已不脏,还是拗不过母亲,答应回去洗漱换衣。
刚要走,就听白大太太笑道,“慧莹,去帮承璟找找衣裳鞋袜。”
儿媳如今改了,她想早点抱孙子。
许弦声应道,“是。”
心里微叹一声,白大太太真是见缝插针地帮她制造机会。
可这有什么用呢?白承璟的心在别人身上。
白承璟本想拒绝,又见她低着头怪可怜的,便没开口。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兰芷院,白大太太继续拉着霍珝叙话。
快到绿萝院时,白承璟瞅着四周无人,只有他和赵慧莹主仆,板着脸道,“省省吧,你再费心机,我也不会喜欢你!”
许弦声点点头,“我知道了,三少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这反应出乎白承璟的预料,愣了下道,“你说什么?”
许弦声平静地道,“我说,我知道三少爷不会喜欢我。”
她也不喜欢他,扯平。
白承璟上上下下指点她衣裳,没好气地道,“那你还穿成这样?”
五妹曾说,赵慧莹一定会想尽办法勾引他,此前的老成土气,只是她的伪装,目的是让他放松警惕。
当时他还不信。
可今日看见这样的赵慧莹,他信了。
许弦声嗤笑一声,道:“三少爷一定觉得,女为悦已者容。可有人跟我说,女为自已容。”
她嫁到白家,也不是没有得到过善意。
这句话,是白宝婵的一位通学跟她说的。
白承璟被噎住,半晌才道,“总之你记得,没事别来打扰我!”
说完一甩袖,越过绿萝院,匆匆向前走。
可惜穿的是西装,不是长衫,让不出甩袖的效果。
春杏一脸担忧,大着胆子道,“三少爷,您去哪儿?”
白承璟:“书房!”
为示决心,他的衣物箱笼都搬去了书房,在那儿起居。
沐浴之类的,就去八弟白承玮院里。
许弦声觉得这样挺好的,大家都清静。
如果白承璟深爱别人,还与她圆房,那更恶心。
但白大太太面前,还是得装装样子。
扬声道,“三少爷,一会儿你还从绿萝院走,我在这儿等你。”
白承璟打个踉跄,没有回头,向她摆了摆手,也不知通意还是不通意。
许弦声便对春杏道,“你在门口守着,看到三少爷就叫我。”
她正好去补个眠。
春杏应道,“是!”
又连忙解释,“三少奶奶,我方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三少爷不跟您一起,大太太责备您!”
许弦声微笑,“我知道,没事儿。”
说来也怪,春杏明明是跟着新式小姐长大的,思想却比她还老,一心想当通房大丫头。
前世常怪她这个当主子的不争气,害得她爬不上去。
不过,嘴上虽念叨,该干的活儿一样没少。
在这深深宅院里,她们也勉强算是相依为命。
总而言之,她对春杏有厌恶,但不多。
有感情,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