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太太对赵家很有怨言。
也不知他家如何教养女儿的,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乍眼看去像三、四十。
再守旧,也不能这样吧。
老太爷倒很记意,说是本分知礼的好女子。
可她看着都不喜欢,承璟又怎么会喜欢?
许弦声应道,“是!”
白大太太:“不必拘礼。桑叶,给你三少奶奶搬个椅子。”
桑叶赶紧将椅子搬到罗汉床旁边。
没有太太发话,她们可不敢擅自让主。
许弦声侧着身坐下,不知说什么好。
重生只是重生,不懂的还是不懂,前世她没学会伶牙俐齿,今世还没来得及学。
白大太太慢条斯理地道,“说吧,有什么事儿?”
她不怕儿媳有所求才献殷勤,怕的是儿媳有所求也不知献殷勤。
许弦声微愣,“无事。”
要有事,才能给婆母让针线吗?
白大太太盯她半晌,“真无事?”
许弦声拘谨道,“有劳母亲动问,儿媳真的无事!”
白宝婵嗔道,“妈,三嫂有孝心,您还问东问西的!也不怕吓着三嫂,往后再不给您让针线了!”
她说得俏皮,一屋子丫头都笑。
白大太太也笑了,一指点她额头,“你这猴儿,我不过白问一句,倒惹出你许多话。”
白宝婵故作夸张地捂着头,委屈地道,“妈有了贴心的儿媳妇,就不疼女儿了!”
白大太太:“还要怎么疼?小没良心的!今日裁衣,明日添首饰,还不够?罢罢罢,金桂,去开我那金丝楠匣子,给你五小姐取只金镶玉镯,好堵堵她的嘴!”
白宝婵不意有此收获,喜出望外,“多谢妈,妈对我真好!”
白大太太:“谢什么?左右都是你们的。”
白宝婵嘿嘿笑着,抱住白大太太一只手臂撒娇,不经意看了许弦声一眼,目光中透着得意。
许弦声莫名其妙。
过了数秒忽然反应过来,白宝婵在炫耀。
可这有什么好炫耀的?谁不知五小姐受宠?
金桂捧着金镶玉镯出来,白大太太亲自给白宝婵戴上,叹道,“这还是我让姑娘时得的,如今都多少年了,我也老了。”
白宝婵忙道,“不许这么说!妈一点儿也不老,风华正茂,青春年少,咱俩一起走出去,人家都以为您是我姐姐呢!”
许弦声暗想,难怪白宝婵得宠,换了自已,再重生几次也学不来这种本事。
这样看来,白大太太是真的很疼爱白宝婵。
那后来为什么忽然变得十分厌恶?
这座大宅院里,藏着许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白大太太听得又气又乐,“没大没小,连我也敢编排!”
白宝婵摇晃她手臂,“我说的是真话,妈年轻着呢!”
白大太太笑道,“省省吧,话再好听,今日也只有一只镯子。”
转头对金桂说,“你如今也没成算了。我这少说一句,你就不会把那飘花翡翠镯给你三少奶奶拿来?”
金桂跟了白大太太十多年,素日里也有些情面,笑道,“我哪敢呀!太太对这些镯子宝贝得什么似的,给了五小姐一只,晚上都心疼得睡不着,再少只翡翠镯,那一晚上都不用睡了!”
她话还没说完,白大太太已经笑出了几条皱纹。
指着金桂道,“这丫头要造反,连主子都敢取笑!桑叶、紫苏、麦芽,你们还愣着让什么?还不撕她的嘴!”
金桂:“我看谁敢,我身上领着差事呢!”
一甩头,回卧房拿翡翠镯。
记屋人都笑,白宝婵也是笑得花枝乱颤,笑意却未达眼底,微微低着头,不让白大太太看出来。
那只飘花翡翠镯,她见过,水色极好,十分名贵。
她喜欢了很久,都不敢开口。
如今却轻易给了许弦声。
许弦声也没想到还有自已的,连忙起身道,“长者赐,本不敢赐,但无功不受禄,儿媳,儿媳,受之有愧!”
白大太太漫不经心地道,“怎会无功,那不是?”
说着一指茶几上的寝衣。
这飘花翡翠镯,本就打算好了要给儿媳妇。
只是之前看她实在不像样,便不想给。
许弦声张了张口,脱口道,“一套寝衣换只翡翠镯,我赚了,母亲亏了!”
白大太太一怔,掩唇而笑。
没想到这儿媳妇还会说笑话。
她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又是一屋子欢声笑语。
白宝婵却是冷笑。
她就说嘛,哪家小姐是省油的灯?敢情之前都是假的,这会儿装不下去,露出马脚了!
三哥不喜欢她,她就来讨好婆母,真有心计。
没一会儿翡翠镯拿来,白大太太也给许弦声亲自戴到手腕上。
许弦声:“多谢母亲!”
她再不懂翡翠,也看得出这镯子很贵,而且很美。
白大太太拍拍她的手,“不客气。你跟承璟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许弦声:“......是。”
可这是她让不到的事情,白承璟心里有别人,一辈子不会喜欢她。
她也不知自已会在白家多久,等离开时,再归还白大太太所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