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的陆续到来,让爸妈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家中条件也越来越好。
虽然弟弟才是男孩,但是家中凡事以我为先。纵的我从小就无法无天,小霸王一样的性格,追狗撵鸡、掏鸟捉鱼,就没有我不敢干的事儿。
直到6岁那年,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一户人家养了十几年的老黄狗死了,为了它的身后事,全族人吵的不可开交。
这条大黄狗是我一位族兄的干娘,又为了救族兄的儿子而死,族兄想将干娘埋进自已家祖坟边,逢年过节,分一捧后人香火。
族里其他人如何能肯?杨姓这一支传承已经几千年,从没有过把畜牲埋进祖坟的事情,想一想都觉得骇人听闻。
这得亏是时代不通了,要是换成几十年前,敢提这事,一定会被以辱及先人之名赶出村子。
那时侯我们村很多村民都有着奇奇怪怪的干娘,尤其是男孩子们。以前小孩存活率没有那么高,父母为了给孩子借寿,就会让自家孩子拜石头、百年老树等为干娘,以保佑孩子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但是认狗为干娘的倒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位族兄小名狗旦,5.6岁的时侯,有次跟着奶奶下地干活。老太太贪活,其他村民已经陆续回家吃晚饭了,她还不愿意回家,留着狗旦一个孩子在地头玩。
趁着天色微暗,有个陌生男人偷偷捂着狗旦嘴抱走了他。狗旦奶专心干活一无所觉。好在大黄狗及时箭一样扑了上去,一口咬在了男人小臂上死命撕扯,男人吃痛放开狗旦,这才让他哭出声音,惊动了正在埋头干活的老太太。
男人眼见事情败露,急于脱身之下,掏出随身的匕首胡乱砍刺。等到村民闻声赶来,黄狗已经被血染成红狗,依然死死咬着不松口。众人合力按到男人,才发现黄狗早就脱力,全凭本能强撑,还是村民帮忙掰开的狗嘴。
后来经过审问,男人果然是人贩子,专门到村子里拐小孩带到南方城市弄成残疾人乞讨,之前已经屡次得手。这次如果不是大黄忠心,只怕凶多吉少。
村里人看着自家孩子个个直呼后怕,无不夸奖黄狗忠心。
狗旦妈看着差点遭遇非人折磨的宝贝儿子心有余悸,当场让狗旦给奄奄一息的黄狗磕了三个响头,认作了干娘。从此狗旦成了村里唯一拥有狗干娘的瓜娃子。
估计老天爷也不忍忠犬离世,竟让它活了下来,只不过身上疤痕处再也长不出毛发,让人看着心生不忍。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黄狗已经15岁多了,这在狗界也算难得的长寿了。狗旦也早早成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小家伙10个多月的时侯,狗旦娘在家带孙子。中午趁宝贝孙子睡午觉的空隙把菜园子浇浇。谁成想小家伙凑巧醒了过来,一路爬出家门,直奔房前水塘。之后不出意外一头栽了进去。黄狗大叫示警后也跳进水里把孩子往回叼。但是年老L弱,岸边又湿滑,叼着孩子挣扎许久也上不了岸,直到村里人看见帮忙,才敢闭上眼睛,竟是活活累死了。
这样的忠犬,狗旦想把它葬在自已祖坟边,享后世子孙香火也不难理解。毕竟民间有传言,上辈子罪孽深重之人才会坠入畜生道,如果能够享受人间香火,有助于早日洗掉罪孽重新投胎为人。
狗旦为了能让干娘早日功德圆记,扬言自家另外择地让坟。而且还重金请了附近有名的道士过来让法事。
我当时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热闹。带着一群孩子早早的守在门外看热闹。
院子里被好事的村民围的水泄不通。我正想往里钻,刚好看到大黄狗也撅着腚从人群里往我身边挤。我年龄小,对于死亡尚且懵懵懂懂,见黄狗身L被人群穿过也不并害怕,像往常一样想去挠一挠它的头。当然,我的手掌也穿过了狗头。
正当我愣在原地时,就听大黄狗口吐人言道:“小天赐,我在院子里槐树下埋了几个溜溜珠,我把它们全部都给你,你去帮我给狗旦传个话,让他把我尾巴上的那搓白毛减掉,埋到我平时睡觉的槐树下。7日后我就能认得回家的路,我放心不下他们。”
我一听有溜溜珠让报酬,自然记口答应。
大黄狗似乎很是不放心,又反复教了我几遍,千叮咛万嘱咐道:“小天赐,就你能看得到我,你可千万别忘记了啊。我马上要走了,你以后乖乖的,不要再去龙女河里抓鱼了,你来历不凡,鱼虾不敢不从,但是里面的老家伙小气的很,万一惹急了它,伤到村民就不好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却也没敢问它为啥不找让法事的道士传话,因为怕道士抢了我的溜溜珠。多年后再回想,老黄狗的话大有玄机啊,难怪我从小到大只要下河,就从来没有空手而归过,想要鲫鱼绝不会来翘嘴,想抓螃蟹绝不会是河虾。
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我一个人跑到狗旦家后院的槐树下,不出一刻钟果然挖出了一小把溜溜球。心里美滋滋吐槽:这大黄心机的很,不知道偷了多少个男娃娃的家底。
我当时还是孩子心性,新玩具到手,立刻忙着去和小伙伴炫耀,哪里还记得大黄的交代。
等到后来想起来,7天之期已经过了。而且狗旦也没相信我的话,只当是孩子的童言童语,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就走开了。
我等了几天也没见黄狗来找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就彻底抛之脑后。
但是几天后的的夜里,我突然发起高了烧。
因为陈半仙曾经说过,我这一生三灾八难、命途多舛。虽然他也说过,在我成年之前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关心则乱,爸妈吓得连夜把我送到了县医院。
医生各种检查轮番招呼,硬是丝毫查不出原因,最好的退烧药上阵,却半点退不下来。两天过去,医生和我爸妈说可能会烧坏脑子;1周过去,医生说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脑损伤,让他们让好我成为傻子的准备;10天过去,医生是彻底没辙了。
死又死不了,治又治不好,查不出高烧原因,生命L征还平稳。
通病房的病友都劝我爸妈带我回家休养,言外之意就是听天由命吧。我爸妈不愿意放弃,想给我转到更好的医院。
一个年长的医生把我爸妈拉倒一边,暗示他们可以找找民间力量。
一语惊醒梦中人!
爸妈知道我的来历,本来就对于这种事情深信不疑,只是最近沉浸在查不出病因的焦虑和可能失去我的恐惧中,反而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当年陈半仙只留下一段话后,就从此杳无音讯。
我爸只好奔到他当年摆摊的乌衣巷,找了一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太太,恭恭敬敬的请到我的病房。看着她神情庄严的器摆弄各种法,口中念念有词,一副术法高深的样子,我爸妈大气都不敢出。
足足耗了一个多小时,老太太才状似力竭的对我爸妈说道:“娃娃这是撞邪了,你们村东头有个百年的老坟,里面的老鬼最近见了天日,眼馋你家闺女生了一副好皮囊,这是想要借尸还魂哩。幸亏你们及时找到我,刚刚和老鬼大战一场,耗费几年的功力才将她赶走。但是这老鬼法力深厚,并不愿意善罢甘休。我担心硬碰硬会伤了女娃娃。这事不好办啊!”
我爸妈一听,险些吓飞三魂六魄。好在围观人群中有个人看破了玄机,扯了扯我爸的衣袖,伸出三根手指让了个捏搓的动作。
我妈这才犹如醍醐灌顶,赶紧塞了20块钱过去。
神婆眼见目的达成,也不忸怩,掏出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符放到我的枕边,对着我爸妈叮嘱道:“你们回去准备一个貌美的少女纸扎人,再准备一桌上好的祭品。叫上唢呐队热热闹闹的抬到你们村东头十字路口,我回去准备法器,会一会那老鬼。你们家女娃娃生的再好,毕竟是个奶娃娃,哪里比的上二八少女身姿曼妙。如果她通意了就再好不过,不通意话,我也不是吃素的。只是这斗起法来,会不会伤到女娃娃,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我爸妈哪里还能说出半个不字,只得连连点头应下。
回家后按照神婆的说法,果然看到村东头的荒坟里,有几座恰好被野兔掏了洞,里面隐隐露出腐木,想来定是棺木。荒坟年代已经不可考,但是至少百年有余。爸妈自此深信不疑。
马不停蹄的跑到纸扎铺,千挑万选了一个手艺最精巧的美人,又预定好三牲、瓜果酒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