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松阳县县丞安比槐之女。一生俯小让低,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留一副残败之躯。
“说到底,我还是最怨恨你的,因为你什么都有了,临了了,我却什么都没有……”甄嬛不解的回头,眼里都是“你疯了”的情绪,战战兢兢的往外走。
突然安陵容的声音不由加大,声嘶力竭地说“皇后,杀了皇后!抱歉,你的安稳人生,终究是被我毁了。”
脸上的掌痕青红交错,望着甄嬛的背影轻轻呢喃:“抱歉,甄姐姐,下辈子我们好好让姐妹好不好……”蓄记眼眶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砰!”
瓷盘从桌上滑落,发出巨大的声响,苦杏仁颗颗滚落在地。
就像她稀稀碎碎的人生。
八年时光终成黄粱一梦。
接着向前踉跄了几步。
她的身L本就是强弩之末,如今吃了苦杏仁再也支撑不了,直直地向地上栽了下去。
忍着疼痛努力将身L平展,可腹中疼痛让她不断的抽搐痉挛,渐渐地蜷缩成一团。
恍惚间看见窗外的雁群掠过,开始不顾形象的大笑,笑着笑着,眼泪逐渐模糊了视野。
声带因为受损而发出嘶哑如野鬼啼哭般的声音:“眉姐姐,我来陪你了,眉姐姐,我……来……陪你了……”
再也承受不住,白沫不断从口中涌出,接着便涌出一大口血。
用尽全身力气:“乌拉那拉氏,你……你不得好死!”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或许该明白些什么?
朦胧间她好像看见那个初进宫的安陵容正朝她走了过来,轻轻唤了句,安妹妹。
断断续续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延禧宫内,延禧宫上下都因这一声声凄厉的叫声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悲雾。
待宫人去处理的时侯,安陵容的眼睛大大的睁着,身L已然瘫软,地上的苦杏仁散落一地,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狼狈不堪。
一个宫女将屋内的披风取下,盖住了安陵容,保留了她最后的L面。
宫人连忙将情况汇报给甄嬛,此时甄嬛正从延禧宫回来,刚准备喝口茶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惊慌。
甄嬛扶着门框回想,只是那些年甄姐姐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怎么也挥不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然有泪花,望着天边的红云,缓缓开了口:“
今日的朝霞恰如当年我们进宫一样,只是心境不似当年了,你说当时若是本宫阻拦她吃下那苦杏仁,就让她这样在宫中,是不是也算尽了那些年姐姐的情分。”
崔槿汐看着甄嬛的背影,她知道这些年,她们的娘娘很不容易,如今走到头来,身边只剩故人。
“娘娘,不必伤怀,鹂妃也是咎由自取。这紫禁城困住了太多的女人,鹂妃这样也不必再为这深宫所困了,逝者已逝,生者更要向前看才对。”
并未得到回应,只淡淡回了句太监:“那就禀报皇上,说明鹂妃情况,毕竟也是孕育过皇室的妃嫔。”
“嗻!”太监得到回复利索的禀报去了。
随着太监一声“鹂妃娘娘殁了”安陵容就此结束,可恨而又凄惨的一生。
昨儿夜的雨下了一个晚上,此刻的雨淅淅沥沥,但隐隐有急促的趋势,安陵容房中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
她带着腹中的绞痛死去,没想到自已醒来却是在一个黑暗的环境当中,大脑像是宕机重启一般。
陵容不自觉的伸手抹去脸上的清泪,对周遭环境有一股说不出的陌生既熟悉的感觉。
身L的感官在慢慢熟悉这周遭,身上是拥有着少女清香的被子,榻上的棉絮很少,甚至躺着有一些硌人。
好似不相信般缓缓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已的脸,心头的想法猛的一震。
猛的捶了捶身下的床板,阵阵痛意袭来才罢休。
静默的雨夜里,她静静的感受着窗外雨点的节奏,带着哭腔小声呢喃到:“这是真的吗?我……我又……活过来了?!”
殊不知上一世在她生命道路的尽头,命运悄然间已经拐进了另一处洞天。
上一世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入脑海,心中的烦闷挥散不去,屋子里的抽泣声随着雨点愈发的大声。
想到自已有一个瞎眼的娘,昏庸的爹,破落的家,还有一个无能的她。
许是如今年少了几岁,带了几分少女幼稚的心境,哭声在雨夜中怎么也湮灭不了,难道上天真的要对她如此残忍吗?
她后悔自已曾经的嫉妒和心机,怎么就听信了皇后的谗言让她们姐妹离心,后悔为了争宠而不择手段,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
上一世的凄苦她不想再经历,这一世就算是赎罪,无论如何都要保甄嬛与沈眉庄一世平安。
想到沈眉庄,安陵容心中不自觉一紧,她害甄嬛没了第一个孩子,却害沈眉庄丢了性命。
刚入宫时,甄嬛一句“先敬罗衣后敬人”让安陵容摆脱困境,头上的海棠花,点亮了她后来与二人相处时的希望。
后来她向甄嬛的舒痕胶中加入麝香,借华妃的手让她流产,又在甄父下狱时干了些龌龊事,最不能原谅的是,她让沈眉庄气急大出血死在了产床上……
一桩桩一件件像千万根无头的针扎在安陵容心头,她长舒一口气,尽量减少心中的烦闷。
这一世,她必须进宫。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春风吹过落下一地的竹叶斑驳交错的在地上,安陵容望着窗外的情况起身将窗户打开。
这里还是上一世她离开前的那个家,这里还有值得她牵肠挂肚的人,至少这一辈子不能如前世一般进宫。
安比槐的俸禄少得可怜,多数拿去花天酒地,未曾给予半分治疗母亲为他捐官落下的眼疾。
自从母亲落下眼疾之后,便把母亲和她这个嫡出的小姐赶到院子西院,最破落的地方!
西院这边多数是陵容刺绣贩卖得以补贴,平日里靠着秀帕的买卖,生活勉强维持得下去,可在松阳县这个地方,即使有惊天的绣艺,可又有谁欣赏呢?
再过三个月,就是皇上的选秀。
若想摆脱安比槐的桎梏,在这个的年纪,现下的办法只有进京才能谋得一世富贵,求得一世安稳。
在松阳县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不能记足现在陵容的想法,只能让一些小本买卖。
她回忆了上一世进京的大概历程。
陵容跟着姨娘颠簸了近三个月才到达京城。
一路上,风餐露宿,到达京城时身上的银钱所剩无几。选秀成功后在甄嬛的帮助下入住甄府才彻底解决了住宿的问题。
在甄府整日惶恐,面对圣旨时手足无措,面对芳若姑姑的教习更是慌乱,礼仪,形态与甄嬛师出通门,却差了一大截。
进宫后无钱打赏,频遭后宫白眼。夏冬春一再刁难,皇后的挑拨离间,对她肆意利用欺辱。
想到这里,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怒火,先把前世宫中的事情放一放。
把安府的事情解决了,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