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合作很愉快,最开始老大让我来接触你的时候,我还觉得你肯定成不了大器,现在看来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那道男声难掩喜悦和惊叹,玩世不恭的同时却没有多余的尊重。
这一刻,顾晚感觉无形之中好像分出来了两个自己。
童年的自己就趴在墙根的位置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而现在的自己就停留在童年时的自己旁边,试图用现在的脑子去认真分析局势。
……
三分钟后,顾晚烦躁地顶腮——这能分析出来个鬼吧?因为这完全就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根本没人回应他任何话。
顾晚烦躁地翻白眼,突然开始疑惑附近的一切似乎有些眼熟,她正想着转身去观察其他东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替你拿到了,现在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了吧。”
这个声音——
顾晚停住了想要环顾四周的脚步和眼神。
她回眸。
但是声音也很年轻低沉,顾晚试图仔细分辨却仍旧分辨不出来任何东西,她烦躁地顶腮试图往前趴近些去再去听仔细点的时候,余光瞥到旁边小时候的自己也跟着凑近了些许。
顾晚:“……”
“你也好奇心旺盛啊。”
顾晚无语地往旁边挪了挪脚步,给幼年版本的自己腾出了相对应的位置。
……
那头传来很爽朗干脆的笑声:“当然,我们之前说好的嘛,我怎么可能毁约?这是你想要的东西,有了他你就可以不再寄人篱下,也能借着咱们老大的权势往上攀登了。”
“……”
“这就走啦?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们迟早还会有下次合作的。”
“……”
“别用这样的眼神瞪我。”男人的声音似乎带了点无奈,但顾晚听得出来大部分还是促狭的取笑嘲讽意味,“毕竟你年轻,还不懂什么叫做欲壑难填,等到你清楚地意识到老大究竟能给你带来什么收益之后,你自然就会乖乖回来继续为他效忠的。”
听到这里顾晚微不可察地拧眉。
这——
听起来好像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那少年稚嫩沙哑的声音也像是隐隐在压抑着怒火,他肯定说:“我不会。”
男人无所谓地轻笑表示:“凡事忌满,话也同样。”
“哼。”
“再见啦——”
等脚步声远去后,男人嘲讽轻蔑地啐了口后才冷笑出声:“小不点竟然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要不是他身体里多少流着点跟老大有关的血,他哪怕在这里当奴隶我也懒得管他的死活……谁在那边?”
顾晚一惊。
她听得聚精会神,以至于没发现幼年版本的自己竟然踩到东西发出了声响,她瞳孔地震,急忙就想着拉着自己跑,但却晚了一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突然翻墙一把揪住了小时候的自己。
“……你?”
顾晚看不清楚男人的脸,但是根据男人的语气很明显他应该是认识自己的。
小时候的顾晚被人提着衣领提到了半空,此时正在无力地疯狂挣扎着动作。
“放开,放开我!”
男人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出手掐住小顾晚的脖颈,沉声质问:“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我们刚才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多少?”
窒息感让小顾晚连挣扎反抗喊人呼救的力气都没了。
“你放开她!”而顾晚拼命扑上去却也扑了个空,她的什么动作都会直接从两个身体里穿过,而顾晚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顾晚的脸色涨的发青发紫,只要挣扎的力道都慢慢小了下来。
直到小顾晚彻底放弃挣扎,深陷在梦魇里的顾晚这才终于得以醒来。
“呼——”
醒来后半晌,顾晚仍然捂着脖颈,心有余悸。
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魇呢。
很怪。
顾晚往外看,天已经蒙蒙亮了,她赤脚下床来到落地窗前眺望远方,试图寻找她在梦魇里看到的墙角——没有找到。但是顾晚不死心,随便穿着睡衣和拖鞋就下楼来了,她挨着墙边一点点地搜寻着梦境里熟悉的画面。
好像是花园偏僻的后门。
留有一个洞。
看大小应该是给小狗小猫留的。
那边挨着假山和后花园,还有很多树木花朵,墙壁很矮。好在天还没大亮,佣人跟保姆还没有正式工作,所以顾晚这般查找竟然也没有惊动很多人,直到顾晚来到了跟梦境里有百分之七十相似的地方所在。
同样的假山水榭,同样的转角。
同样的树。
只不过墙壁和洞都没了,应该被重新修缮过,顾晚伸手一一抚过明明记忆里没有出现但梦境里却感觉莫名熟悉的角落。
“就是这里。”
顾晚喉咙处突然有些酸涩沙哑。
她缓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慢慢地调整好心情状态。
“就是这里。”
顾晚忍不住陷入狐疑和纠结,家里人都说她小时候是意外走失后又突发高烧,这才会记忆全失以至于忘记了家的方向和自己的身份,以至于她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顾晚却做了这样光怪陆离的梦境。
证明什么呢?
梦不可靠还是……还是她小时候其实并非是意外走失,也并不是所谓的高烧导致的失忆,而是缺氧失忆,而是失忆后被梦境里的那个男人给故意丢掉的吗?
……
顾晚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在一家人坐在一块吃早饭的时候,她还在思考。
要不要把自己的疑惑跟家里人说一声呢?可是该怎么说呢,难道直接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所以我觉得我小时候应该不是意外走失,而是被人拐了害了”?
缺乏信服力吧。
看着慕容倾拒绝了保姆执意要自己给暖暖喂粥时伸手的动作,顾晚突然幻视到了梦魇里男人要掐小顾晚的动作,猛然起身,甚至因为动作过于迅猛还意外推开了面前盛粥的碗:
“不许碰她!”
碗摔在桌子上又滚落在地。
温热的粥因此洒落一桌,又跟着慢慢缓缓地流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