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呈沉确实在顾晚绘画的时候保持了全程配合，但是顾晚还记仇着呈沉的那句“娇气”和后来不愿意跟她握手的抗拒性动作。
所以在绘画的时候，顾晚留了私心——她并没有对着面前的呈沉绘画，而是在看向呈沉的时候，眼睛却直勾勾地透过面前的呈沉看向几年前志得意满的天之骄子。
落笔。
她笔下的人也很明显不是现在经历了沉淀后的呈沉。
而是几年前风光无限的呈沉。
……
节目组显然也慢慢地看出了这点，他想要出声阻止的时候，却被旁边的艾文给拉住了胳膊拦住。
“可能会有意外之喜呢。”
“万一呈沉老师突然发火的话……”
艾文仍旧云淡风轻，“有了矛盾和冲突，综艺不才更有看点吗？”
“……可是呈沉老师不受控制。”
虽然节目组不太乐意，但最终却还是抱着不如赌一赌的心态而忍了。
绘画完毕。
顾晚看到呈沉眼睛似乎微微发亮朝她走过来的动作，一时间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刚才就好好画了，不然如果呈沉想起来了自己先前的种种再伤怀了的话，她是真的会愧疚的。
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呈沉快步走来，看到画作时他明显愣了愣，顾晚也跟着胆战心惊了起来，正当顾晚觉得呈沉会暴跳如雷或者突然摔了东西拂袖而去的时候，呈沉却伸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顾晚的画作。
他的动作带着几分亲昵和怀念。
眼神也像是在透过画作看向很久之前的自己。
“画的……”呈沉克制地收回手，眼神的锋芒稍退，像是全身的刺都跟着软了下来，“不错。”
顾晚一愣。
嗯？
接下来就是拍摄这些人看到自己肖像图的反应了，顾晚的戏份也就到此结束，她虽然疑惑费解于呈沉的反应，但是无论呈沉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由衷而发，那就不是顾晚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她微笑着接受了众人的感谢，又在其余人的赞叹和掌声中起身离场。
“腰痛腰酸得快要死了。”顾晚没走两步就被艾文递送过来了杯温水，在这时候她才终于长松了口气，“帮忙看看我的衣服，有沾上血渍吗？”
艾文帮忙垂眼看了看，低声说了声什么，顾晚有些紧张地当即就要下山往保姆车上走，但还没走多远呈沉就突然追了上来。
“顾晚小姐。”
这次的称谓甚至都变了。
顾晚心一咯噔——刚才人多所以没翻脸，现在没有摄像头对着了，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想着要来找她兴师问罪了吗？
嘶。
不过坦白地讲，这件事也确实是她做的不对。
所以在回头的瞬间，顾晚就从善如流地开始赔礼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要把你画成那样的……”
“非常感谢你刚才为我作画……”
呃。
“……”
“……”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几乎都同时地沉默卡壳。
都各自怀疑地抬起眼。
哈？
“顾晚小姐？”呈沉疑惑地皱眉，“你是在对我道歉吗？”
顾晚硬着头皮讪笑，“没关系我刚刚认错了人，呃，呈沉老师，刚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呈沉倒是坦然：“我来向你道谢，也来向你道歉。”
哈？
顾晚似懂非懂，“因为画吗？”
“嗯，我在看到了顾晚小姐给我作的画时，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呈沉眼睫稍垂，“那时候的我没曾经历过任何存折，大学毕业刚出道就演了男主，之后又一炮而红，一路顺风顺水让我很是骄傲自满，以为自己的星路会一直这么平坦顺遂，直到后来经历了那些突如其来的磨难。”
顾晚沉默——
突如其来的磨难，应该就是艾文之前跟她解释的那些。
“后来我野心被消磨，想着浑浑噩噩度日也未尝不可，直到刚才看到了你的画作，看到了那时候的我眼睛里，满是我现在早就已经被消磨殆尽了的得意骄傲和往上攀爬的野心。”
“所以——我应该谢谢你，因为你让我重新看到了过去时候的我自己。”
呈沉微微勾起唇角，眼神真挚温柔。
“至于道歉……就是为今天早上在休息厅的时候，我以为顾晚小姐是爬山过于劳累才会脸色很差，没想到是因为身体原因——我很抱歉。”
顾晚愣了愣。
啊。
所以……
“所以，呈沉老师之所以一见面就那么讨厌我，并不是因为我跟老师的前女友长得很像的原因吗？”
呈沉疑惑地皱眉，将顾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摇头。
“不像。”
顾晚若有所思地扬眉轻笑。
哦。
原来是误会了。
呈沉又平静地补充说：“她要比你好看一些。”
顾晚：“……”
谢谢。
这句话就没必要说了。
不远处有节目组的人在呼喊呈沉，他接下来得回去继续参与综艺的拍摄，呈沉抿唇，到底是在顾晚准备离开的时候急忙将手机掏了出来：
“我很抱歉，所以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吃饭作为赔罪。”
顾晚刚想掏手机，艾文先一步出面：“抱歉，呈沉老师，我们公司有约定的，您如果需要加联系方式的话，可以加我的。”
哦对，不允许私联的。
顾晚差点忘记。
呈沉眼眸稍微黯淡，但还是配合地加了艾文的联系方式，随即看向顾晚：
“那——”
顾晚还着急回去换衣服呢，所以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那再见了。”
呈沉欲言又止。
顾晚着急忙慌回到保姆车换了衣服，简单洗漱完毕准备结束行程，突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又来敲门。
“顾晚小姐很抱歉，咱们综艺节目的赞助商来晚了，但是他也想要一张肖像图，所以如果顾晚小姐方便的话，可以再回去补拍为赞助商画一张肖像图吗？”
顾晚咬牙，却笑容温柔，面不改色：“让赞助商去死——”
工作人员一愣。
说什么？
“顾晚小姐的意思是，我们稍做修整，很快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