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铺子外的街道是南北向的,运送暗卫去萧宅的马车经过足足三个岔路口才拐弯。
当马车的车尾消失在拐角处的那一刻,满脸堆笑的县令瞬间收起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愤怒。
“把里面的人都叫出来。”
“都忙着呢。”
自从阿莲从张伯张婶那儿得知,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就是这位县令,她就对他没有一丝好感。
“大人可是青天大老爷,头顶挂着明.镜高悬几个大字儿,应该不会比百姓还分辨不出好赖吧?”
县令没想到一个无依无靠的商妇竟敢对自己如此无礼,正要训斥几句,却忽地想起此人是萧琅认的表妹。
要说整个锁天关中,县令最痛恨的是谁,自然非萧琅莫属。
士农工商,士为最高等,商为最末等,可萧琅却不知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攀上惠王,竟爬到他的头上,数次令他这个本该是上位者的人不得不折腰听令。
这是对士人的奇耻大辱!
为了能将萧琅拉下马,县令没少向惠王进言,模棱两可地暗示萧琅居心不良,也没少挑起镇北将军对萧琅的戒心,可恨的是他机关算尽,却仍无法撼动萧琅。
县令看着眼前明眸善睐的女子,恍惚间,竟觉得她与萧琅的身影重合了。
他们仿佛都有四两拨千斤化险为夷的能力。
对萧琅的恨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尽数倾注到阿莲身上。
“来人,此人煽动民意,辱骂朝廷命官,把她及她的手下全给本官抓起来!”
闻言,衙差们立刻拔出刀,将阿莲团团围住。
阿莲摊开双手,无畏道:
“好啊,你们抓呗,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全城的百姓可都看着呢。你身为父母官,不抓滥杀无辜之人,却抓我这个受害者,你说他们会如何想?又会如何做?”
有阿莲险被权贵的人当街杀害的事在前,不管县令以任何理由捉拿她,落在百姓眼里,都是他为奉承权贵而残害无辜。
虽然他确有此意,但是这种事是绝不能搬到台面上来的。
常言道,民意不可欺,民心不可违。
连天子都不敢与民意背道而驰,区区一个县令如何敢惹众怒?
一个九品县令能有机会入惠王的眼,定是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如能审时度势,会及时止损,舍得下脸面,耐得下心蛰伏。
他朗笑两声,拍手叫好。
“难怪轻易就能把整个锁天关都给惊动了,你确实有一副好口才!今日我奈何不了你,但不代表明日也不能。莲夫人,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言罢,县令以手帕掩鼻,步履匆匆往外走。
若仅仅是如此反应,还能算他沉得住气,偏偏临上马车前,他想到屡屡在萧琅跟前碰壁的往事,又想到今日在萧琅的表妹跟前还吃了一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此举本有嘲讽阿莲之意,却不知落在阿莲的眼里,反而显得色厉内荏。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你这么得罪他,难道不怕他给你穿小鞋?”
阿莲回头,见来人是徐朗,便一边撸起衣袖,扶起东歪西倒的桌椅,一边笑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怕什么?萧琅三番四次给我施压,合该让他头疼头疼。”
关于她打算在关内搅浑水一事,她不曾与徐朗说过。
所以,现在也不会告诉他,惠王私采金矿一事即将爆发,县令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徐朗见阿莲这般无赖,知她不会吃亏,便没再细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