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阿莲曾数次瞧见邻里大包小包提着年货路过,不禁也蠢蠢欲动起来。
在福王府时,因福王不爱喜庆的红色,更不喜热闹的氛围,所以就算是在举国欢腾的春节,府内也仅仅是贴几副对联、挂几样吉祥的物件,勉强附和大众的喜好罢了。
阿莲曾怀疑过,要不是福王有野心,必须重视民意,不能标新立异,他肯定不会允许有人将他的府邸妆点上任何.红色。
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他早早丧母,在别人能对着父母撒娇讨糖吃的年龄,就被丢到居心叵测的嫡母身边。此后他不能任性表露出自己的喜好,不能在看到皇后太子母慈子孝时露出一丝对母妃的怀念,甚至在被太子欺负后也只能自己藏起伤口装作没事发生一样......大概只有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强行摒弃掉,他才能不会难过吧。
阿莲经过昨晚彻夜深思,已经能以平常心态正视宋长安了,她能理解宋长安为何会成为如今的性格,但是不代表着她就要接受他对她的所作所为。
人生在世,谁没有求而不得,谁不曾隐忍克制?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但不是所有人都会拿别人来撒气。
于阿莲而言,宋长安就是面目可憎的施暴者,是残暴不仁的恶徒,她永远都不会原谅。
大概是阿莲身上萦绕的怒火太甚,吓到了沉睡中的小淮南,孩子皱着脸扭着身子嘤嘤两声,将阿莲从仇恨中拉回来,她赶紧收起满身戾气,俯下身轻抚孩子,低语般哼出一首安眠曲。
小淮南卯时才喝过奶,现在还没饿,也不到往日醒来的时候,听着令他安心的歌谣,没一会儿就又进入了梦乡。
白芷是这时候进门的。
她轻手轻脚地放好铜盆,瞧了眼酣睡中的小淮南,心情不是一般的美。
阿莲从炕上起来,走到盥洗架前洗漱。
两人小声地讨论着今年该如何置办年货。
到底是过去几年,在福王府里被憋狠了,白芷和阿莲有着同样的想法——
她要将林宅装饰得红彤彤的,让家中随处可见喜庆的对联、吉祥结、红灯笼等等,要和寻常百姓一般,剪窗花、炸果子、放爆竹、逛庙会......最重要的是,她要坦坦荡荡地、不用担心会惹怒主子地向所有人恭祝新春愉快。
这是她们姐妹仨逃离福王府,重获新生的第一年,她们要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如此想着,阿莲和白芷在天光刚洒落之时,就迫不及待出门置办年货了。
吃食铺子的门甫一打开,肃杀的气氛便迎面而来。
原来,士兵的搜查从锁天关的最西侧,逐渐向最东侧发展,为避免暴打邶宁的凶手趁人不备转移到已搜查过的区域,街上隔百步就安排了士兵站岗。
目之所及,皆是全副武装的士兵,难怪今日格外冷清。
阿莲不得已打消了原定计划,将吃食铺子的门开到最大,熬上一大锅浓浓的羊奶,再烤几样喷香的糕点,片刻后果然把邻里都给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