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逼自己冷静下来:“你还了解多少?”
“就这些了。”逸儿摇了摇头,“前天我爹他们被打后,我就再也没有靠近过船坞。”
能得到这个消息,已经很出乎阿莲的意料了。
她谢过逸儿后,就让他和长辈们先填饱肚子,等她请几辆马车来再带他们离开。
等待马车到来的时间里,阿莲还让擅长医术的沈少云先给几个病患看诊,白芷拿出随身携带的应急药物辅助。
能包扎的包扎,能施针的施针,能服药的也先服药。
逸儿对医术一窍不通,但是看着沈少云和白芷利落的动作,他对以阿莲为首的这群人稍稍放下些戒心,主动说出自己和长辈们的姓名身份,以及家道中落的经过。
可想而知,这群人都是些苦命人。
他们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难,说出来都得让人落泪。
瘸腿的是张伯,原先是个工匠,会造家具,雕工不错,但是在锁天关这种穷苦地方,百姓能自己打家具就自己打,所以他生活还蛮拮据的。不过,和张婶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日后也算是有盼头了。可惜大儿子死于战乱,二儿子死于贪官,三儿子在要去告御状的路上被贪官派人打死,而张伯张婶的祖宅也被贪官侵占了。
咳血的是黎叔,武人一个,斗不过继母继兄,被挑断一只脚的脚筋后扔进庆宜街,任他自生自灭。
额头上带伤的年轻男子叫徐朗,满腹经纶,卓尔不群,却在三个月前被同窗诬陷偷盗,更被书院除名了,一时心灰意冷流落至此,徐母不放心他,一直陪在他身边。此次他破相,真走不了仕途了,浑身都是颓败之色。
逸儿能知道用装弱的手段来达到目的,就是受了他的点拨,所以,尽管没有正式拜师,逸儿都把他当作自己的传道恩师。
对了,逸儿全名为温而逸,他爹就是那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是个将自家的生丝生意扩大十倍的商贾,虽最后被骗了,但他的经营能力是不可否认的。
阿莲听完后,同情他们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捡到宝了。
张伯有手艺,温父会经营,他们俩联手岂不是能赚得盆满钵满?
黎叔能被继母继兄赶出来,说明他憨厚没心眼,这样的人最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由他来联络乞丐最合适。
至于徐朗......
既然她注定会被卷入朝堂纷争中,那么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只想逃避,应该早作打算,比如早早往朝廷里安插自己人。
破相算什么?
只要有真才实学,就有机会被重用。
如果他能答应日后帮她一把,她不介意在他仕途顺畅之前,无偿资助他进修学业、结交人脉。
不过,这些计划的前提是,徐朗、张伯、黎叔等人愿意。
如果他们不愿意做这些,那么她想再多也白费。
怪她太想要摆脱受制于人的被动局势,所以见到个有能力的人,就连对方意愿都没问,先想到他们能帮她做什么。
阿莲暗嘲自己不久前还说逸儿急于求成,但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也免不了犯同样的错误。
车轮滚滚,租车的车夫声音洪亮,边帮着将伤患抬上车边嫌庆宜街晦气,把逸儿等人给说得无地自容。
有善心,也有私心。
阿莲当即就承诺:“成了,你们积点口德吧,等把人送到后,我给你们每人一个红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