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的眼睛太过澄澈明亮,仿佛藏不下任何污垢。
林遂宁移开视线,不敢再与之对视,同时暗恼自己心思龌龊,才将人想得那么坏。
“抱歉,是我想岔了。”
嘴唇嗫嚅几下,林遂宁最终还是决定将心中所想道出。
“张武他们是江湖人,有胆有谋,但他们不似我,更不似萧琅,他们的谋略不会用来玩弄权术与人心,都只为养家糊口罢了。”
“你若愿意用他们,我只恳请你不要将他们卷入权斗的是非中。”
卷入是非中?
阿莲眼中酸涩,莫名汇聚了两汪清泪。
她假装仰望星空,企图将泪水憋回去。
若有得选择,她也不想卷入其中。
忽然间,阿莲意识到,如果张武等镖师为她把生意铺到外地,又让他们在关键时刻护送她全家离开锁天关,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被萧琅迁怒?
她的家人能逃走,他们的妻儿老小呢?
阿莲未必大善,却绝不愿做恶。
她张了张嘴,迟迟才能发出声音来:“好,我答应你。”
林遂宁知阿莲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当即郑重拱手:“我代他们谢过莲夫人。”
“夜已深,你快回去照顾你夫人吧。”
直至林遂宁离开花厅,阿莲仿佛突然被人抽干了精气神,颓然往椅背上靠。
既然有家有口的镖师不能为她所用,那么谁能护她周全?
......
几个月大的小淮南连翻身都不会,哭起来却快要能将屋顶给掀翻。
阿莲昨晚心情低落,睡得不太安稳,夜里又起来喂了两次奶,才堪堪眯了会儿就被吵醒了。
她无奈起身,快速用铜盆里的温水擦拭身子。
这些温水是白芷提前备好的。
要是阿莲晚起,水凉了,白芷就会再备上一盆热水。
擦完身子,阿莲小心翼翼地将小淮南抱起,语气却不太好。
“小祖宗,你要是敢学你那惯会折腾人的爹,过两年等你皮实些,我就要用棍棒伺候了哦。”
嗅到母奶的味道,小淮南大口大口地吞咽着,葡..萄似的眼睛圆润又水灵,一眨不眨地望着阿莲,活脱脱一个乖宝宝。
可半点没有方才嚎啕大哭的模样。
阿莲噗嗤一笑:“审时度势这点倒是像我。”
“阿莲姐,方便我进来吗?”
白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莲抱着孩子转到背对大门的方向,才让人进来。
昨晚轮到白芷守夜,见阿莲睡得不好,便问了缘由。
她端着一盆热水往里走,眉宇间笼着一抹愁色。
“你说说,老天爷怎么就这般为难人?昨儿我们还愁没钱盘下镖局,今儿有钱了,却不知该请谁帮忙了。”
好歹是睡了一觉,阿莲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倒也不是没法子,我们想在萧琅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除了找出行方便的镖师合作外,还可以找他绝对想不到的人。”
白芷想到了元宝,眉头皱得更紧了:“萧琅盘踞此地已久,眼线多如牛毛,他待手下又不严苛,我们就算想学他玩灯下黑,也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