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达毫无抵抗。
“那伙人遵守约定，删掉与您的通话内容。但冰岛堕胎法案正在风口，他们做事留一手，保存了傅夫人的内容。”
傅父太阳穴暴起青筋，一鼓一鼓，牵动发丝耷拉垂落在鬓边，阴郁又焦躁。
傅瑾时听他重复播放录音，第三遍，第四遍……播到眼中凶光毕露，手机脱手甩到傅瑾时胸膛。
“咚”的一声，声响震耳，萧达脸色一白，紧走几步，眨眼到床前，按明床头显示屏，呼叫医生。
傅瑾时抬手，示意不用。
傅父双手攥紧床尾的栏杆，俯低身位，攻击性的姿势，“你以为我当真没办法对付你？”
傅瑾时面无波澜，语气也无起伏，“你有多毒，我很清楚。到这一步，我们不妨开诚布公。”
傅父脖子上青蓝血管，凸在苍老显得松弛的皮肤下，紧绷的快要断裂，“你想怎样？”
傅瑾时情绪比他稳定，却也冷峻凝肃，“你退一步，我不进。”
傅父阴鸷盯着他。
有这一通录音在，周大志就无法顶罪，证据查到最后，要么是他认罪伏法，要么就是念慈被定为幕后主使。
而他蓄力反击，不过是对郁梨下手，成不成功，都会把自己再送进去。
他明显劣势，傅瑾时不乘胜追击，是因为前有顾家先例，后又郁梨流产，傅瑾时怕了，再赌不起郁梨有万分之一的闪失。
傅父尚未表态，门外傅母见萧达进去许久都未出来，耐不住拉着傅文菲推开门。
父子俩两相沉默，气氛压抑得过度，萧达木偶雕塑般，立在另一边。
傅母蹙眉，打破这莫名其妙的不和睦，火力对准外人，“他们吵架了？你是助理，为什么不劝？就算劝不了，不会出去找人？”
萧达低头微躬身，并不反驳。
傅瑾时递手机给萧达，“他没这个义务。他是助理，受雇于我，不是卖身给傅家，当个奴才。”
傅母面色一变，下不来台。
萧达直起脊背，偷眼瞄傅父脸色。古有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现代社会却不讲卖身，人人有人权。
傅父固然对周大志有恩义，但周大志三十年一肩挑两担，秘书做成家奴，脏活累活，冒着风险，这些年平平安安过来，是日夜忧思，谨小慎微。
傅父察觉萧达窥视，端不住脸色，被傅母发现。
多年夫妻交融，傅母有默契，父子间绝对有事，且非同小可。
她问，“刚才你们在谈郁梨？”
傅瑾时面上笑着，笑意在光影里，威迫，凛冽，“他说退休太无聊，要带你环游世界。”
傅父胸膛激烈鼓起两下，声音冷沉，“我们早环游过了。”
傅瑾时笑意不变，慢慢吐出几个字，“那就再去一回。”
其中威胁愈发重，傅文菲立在门边都感觉到，她收敛呼吸，观察傅父反应，眼角余光还注意凝固的傅母。
傅父接受了，“我们先回国。”
“不用。”傅瑾时不信傅父，“我已经为你制定好计划，环球邮轮。陆地风景不如海上清净，壮阔，初六出发。这几日先留在冰岛，观赏极光，体验些刺激的风土人情。”
傅父全然听懂了，又怕吓到傅母，咬牙切齿却压着声，“你想做什么？”
傅瑾时十指交叉，放在腹部，“我能做什么，雪地碰碰车罢了。”
傅父脸部肌肉绷紧，极为压抑忍耐。
环球邮轮全程在海上，是保证他上不了岸，无法回国影响他，雪地碰碰车，指代红胡子莽撞下的车祸，还有风土人情，傅父想到傅瑾时早有合作的帮派。
步步谋算，太极都不想再跟他打，快准狠解决威胁。
傅父绷着脸，无声带走傅母。
萧达快步跟上，傅文菲立在门口，等外面脚步声都远去，反锁上门，来到傅瑾时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