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夜不归宿,只怕是忍够了,憋久了,要发泄。
嫌弃在傅家有限制,不能尽兴。
还不如跟她算账。
郁梨说,“母亲禁止我夜不归宿。”
这条其实是为了防止她晚上勾搭沈黎川,实质发生点什么。
郁梨还抗争过,不想时隔不久,她反倒要感谢这一点。
“怎么不叫妈妈了?”
郁梨一顿,她放下了,接受傅母不再是妈妈的事实,可没想到一个简单称谓,他马上就能揪住。
不由愈发觉得心细如发,缜密不好瞒。
“年纪大了,妈妈是小孩子喊的。”
傅瑾时闷笑,“是有自知之明了,还是怨怪母亲不偏向你?”
自知之明……
郁梨望他,她现在最不缺自知之明。
所以确定他是在点她,不要奢想傅家人的身份,更不要奢想傅家人的认同。
郁梨应下前一点。
车窗外已经闪过两条街,她拉回话题,“回家吧,你妹妹晚上不见我,睡不着觉,再受惊见红可不好。”
“吓不到她。”傅瑾时眉尾一挑,拿出手机拨号,“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她不会多想。”
郁梨骇的一把抱住他手,“你疯了——”
她话音未落,手机里响起傅母的声音,“瑾时?有事吗?”
傅瑾时望着郁梨,“我跟——”
郁梨急得捂他嘴。
傅母像是听到一点动静,“你跟什么?”
郁梨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傅母跟傅父几十年恩爱,气质和煦温柔,可不代表她是心慈手软的善茬。
圈子里贵妇能以她马首是瞻,一是看在傅家地位上,二是傅母自身手腕足,眼利,心硬,没她摆不平的事。
倘若被傅母察觉她竟敢跟傅瑾时有猫腻,立即会雷霆行动,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
“求你——”郁梨整个人都在抖,拼命做口型。
傅瑾时眉眼发沉。
这一会功夫的静默,傅母再出声就严肃下来,“瑾时,你身边是谁?”
傅瑾时拽下她手,“我带郁梨——”
他真的说出来了。
郁梨颓然瘫倒,脸上一层层血色褪去,比纸还苍白惨淡。
一双上翘的狐狸眼,完全失了神采,整个人干枯又麻木。
傅瑾时攥紧手机,外面霓虹迷离一座城,他沉翳如一片幽寂的死海。
“……马上回去,让菲菲不要胡思乱想。”
郁梨倏地一震,死里逃生的不真实,四肢百骸蔓延的漫长麻木,在这一刻内外夹击,让她一时失了反应。
车从西城绕了三天街,又遇上堵车,回到傅家时,已经接近十点。
傅文菲和傅母竟都未睡,坐在客厅等他们。
郁梨硬着头皮在外厅衣帽间换拖鞋,傅瑾时动作比她快,先一步离开。
经过她时,疏淡冷漠的模样,比刚才在车里挂完电话还冷沉几分。
郁梨是一点捉摸不透他脾气,低眉顺眼跟在他后面,绕过入户屏风。
傅母立起来,越过傅瑾时,目光直逼郁梨,几分愠怒,几分凌厉。
“物以类聚,狗以群分,瑾时狼心狗肺,菲菲狗仗狗势,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你父亲又是什么?”
郁梨不禁一抖。
“母亲,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
她话没说完,傅母指着她鼻尖喝断。
“傅郁梨,傅家可曾短过你吃,短过你穿?”
“没有。”郁梨小声回答。
“那你浑身的戾气忤逆是从哪来的?”傅母眼神不善,气势骇人,“是我们刻薄你了?虐待你了?还是打你迫害你了?让你天天怨声载道?”
郁梨先看傅瑾时,冷冷淡淡,单从面上看不出什么,再看傅文菲,春风得意,轻笑不屑。
加害她的人,从容淡定,畅快淋漓。
甚至不觉有错,毫不亏心。
郁梨垂下头,只觉无话可说。
傅母当她理亏,火上加火,“傅郁梨,你心里是不是全家都欠你,菲菲不该回来,瑾时就该偏你,我和你爸爸一辈子只爱你,我们一家都要围着你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