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茶楼的厨子做的一手好茶食,不但味道好,摆盘更是要多精致有多精致。
就专门逮着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心理,可劲的做这些人的生意。
总之就是盘子尽量大点、菜尽量少点、不能吃的东西摆多点、
还有上菜的伙计动作尽量慢一点。
这样会显得很优雅。
而此时,四海茶楼最大最豪华的包厢里面,沈六安和国子监的同窗们正相约此处聚餐。
人群中的焦点有二。
最亮的那颗星叫凌彦。
真正的温润君子,一举一动都让人感觉春风拂面。
他的身份更不简单。
绥远侯府世子,又是太子的表哥,在太子府担任要职。
人人都想通过他和太子攀上关系。
凌彦极谦虚又极低调,对自己的荣耀绝口不提,却对沈六安推崇备至。
“六安兄纯孝,京城人尽皆知。我等自愧不如,还得还要向六安兄好好学习。”
众人都连连称是。
“是啊,会学习不代表人品好,六安兄的品行真是没得挑!”
沈六安谦虚着,脸上却带着不自觉的自矜笑容。
这些恭维他听得多了。
他父亲虽是学士,但读书的资质似乎没有遗传给他。
他在一众学子中成绩只是中上,根本出不了头。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很长一段时间无人问津。
直到后来,有一次同学去他家玩,看到了他家后院里住着的失智的沈老夫人。
老夫人病得糊里糊涂,但被照顾得很好,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久病的人,身上居然一丝异味都没有。
蚊子包都没有一个。
居住的屋子也窗明几净,花园里还栽着花,生机勃勃。
这一切,无一不在说明照顾老人的这个人,极其的用心。
同学们随口问沈六安是谁照顾的,是不是他?
鬼使神差,沈六安竟然默认了。
从此他纯孝之名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同学们看待他的目光就此不同了。
所有人视他为道德标兵行为楷模。
就连他偶尔在课堂上打瞌睡,夫子都能理解,说他定然是照顾祖母累了。
同学们聚会必定得把他叫上。
家长们也放心自己的孩子跟沈六安在一起。
只要拖上沈六安,无论玩到多晚,回家都不会受到惩罚。
跟六安公子在一起,能做什么坏事?!
甚至还有家长找上门来,拿着重礼,拜托沈六安多与自己的孩子亲近……
得到了无尽好处的沈六安就再也放不下这个虚名,越来越沉迷在众人的恭维当中,越来越飘。
此刻沈六安被众人劝着多喝了几口酒,就站在窗户前醒酒。
一开窗,便看见了薛荔。
她梳着两个可爱的花苞头,跟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后,叽叽喳喳,快活得像只小鸟。
沈六安的目光就盯住了薛荔的身影,不自觉的抿起了嘴唇。
薛荔身边跟的男人是谁?
是她未婚夫?
那个叫凌濮阳的外室子?!
沈暮六安身边凑过来一个人,是国子监祭酒熊大人的儿子熊庆。
熊庆也看到了薛荔和凌濮阳,就咦了一声。
伸胳膊拐了拐沈六安:“咦,那丫头不是你的小青梅吗?”
沈六安没说话。
熊庆道:“那丫头以前不是一直跟着你跑的吗?现在有未婚夫了?”
“你说,你要是在这儿唤她一声,她会不会丢下未婚夫上来伺候你?”
他们这些跟沈六安玩的好的都知道薛家薛四和薛五都仰慕沈六安。
薛四更是对沈六安掏心掏肺的好。
曾经有一次他们打赌,大风大雨的晚上带信给薛荔,说沈六安在学校里受了伤。
薛荔不顾大风大雨的去请大夫。
挨个儿去拍医馆的门,求着大夫出诊。
直到真的请来了一个大夫。
当薛荔从头到脚滴着水,拖着大夫出现在国子监宿舍的时候,他们整个宿舍的男生都呆了。
也对沈六安的魅力钦佩到了极点。
对沈六安如此情深意重的女子,如今跟别人订了婚,也不知道在那女子的心中,是沈六安的分量更重一些呢,还是她那未婚夫的分量更重。
熊庆等人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尤其听闻薛四那个未婚夫是在京城凶名赫赫,能止小儿夜啼的凌三爷。
这些人就更感兴趣了。
熊庆的眼里冒着光,招呼其他人过来看。
兴高采烈的道:“咱们要不要开个赌局?”
“赌什么?”有人问。
“就赌咱们六安公子召唤一声,薛四会不会丢下她那未婚夫上来!我首先下个注,我赌薛四会上楼!”
“好啊好好啊好啊!”一群年轻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跟着起哄。
凌彦笑着道:“你们玩吧,我不参与。”
他有点反感拿女孩子来开这种玩笑。
但碍于情面,他什么都没说。
沈六安咬了咬牙。
那天薛荔摆了他一道,他被薛府的下人当成盗贼打了几棍子。
那以后就赌气没有去找过薛荔。
今天看到她跟凌濮阳在一起鬼混,心头压制的那股火腾的就上来了。
竟然就真的顺水推舟,在楼上大喊了一声:“薛四!”
薛荔和凌濮阳同时停住脚步,往楼上看来。
看到叫她的人是沈六安,薛荔迅速低下头,拖着凌濮阳就走。
晦气!好好的出来玩,怎么会看到他?!
凌濮阳冷冷一笑。
看看薛荔费劲的拖着自己。
又抬头看了看楼上。
舌头抵了抵腮帮子。
嘿!有意思。
今天大概有的玩了!
醋醋的对薛荔道:“你跑啥?叫你呢!招呼都不去打一个,不礼貌吧?”
薛荔像拖破车的老牛一样,吭哧吭哧只管往前冲。
“不用!看见他我会吃不下饭。”
凌濮阳阴森森笑了笑。
嘿!报仇时间到!
道:“要不咱们还是去见见吧!一到他面前你就装瘫痪!后面的流程我来走。”
薛荔写的那流程令他印象深刻,一比一复刻出来完全没问题。
而且他还可以执行得更彻底更狠辣一些。
第一条,撒谎。
强调:反正人本来是好好的,一到你沈六安面前就瘫痪了,这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