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明珠被她的态度震得沉默许久,又沉默一阵才呆头呆脑地问道,“你为什么摸我头?”
江晚总不好说因为欣喜于她的清醒而一时激动没忍住,正准备编个理由糊弄过去,便感觉马车停下。
“王妃,到客栈了。”
江晚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催促卢明珠离开。
卢明珠也不好再赖着问她,拿起披风慢吞吞的往外走去。
眼见她要推门离去,江晚轻声说道,“我不知你二人私下是如何相处的,可无论如何,都要有节制才是,免得伤身。”
闻言,卢明珠羞得头也不敢回,只红着脸应下,快速消失在江晚眼前。
不多时,赵知行便带着一身寒气上了马车,看她眉眼间满是笑意,不由问道,“这么开心?”
她跟卢明珠何时关系这么好了不成?
江晚笑吟吟地取了块帕子,细心擦去他发间的落雪。
“没什么,你一会儿可要进宫?”
赵知行闷声应下,“父皇很关注北地开河一事,我得尽早去述职,今夜估计回不来了,你不必等我,早些睡吧。”
江晚点了下头,犹豫着低声问道,“那我们何时进宫拜见父皇?”
“不急。”
看她如此,赵知行笑着接过湿漉漉的帕子,随意扔到一旁,抬手将她搂到怀里,“有我跟两两在呢,别担心,回去好好泡个澡就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江晚听他哄孩子般的语气,不由无奈,“此番是我思虑不周损了皇家颜面,父皇要罚我正常,你别跟父皇犟。”
赵知行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侧脸突然被轻柔捏了下。
“听到没,别跟父皇犟。”
江晚拧着眉说道,生怕他刚回来就因着自己惹元景帝生气。
赵知行索性身子一歪,噙着笑将她扑倒在软垫上按住,“知道了,放心。”
温热的呼吸逐渐靠近,引得江晚面上微红,用力将他推开,“能不能正经点。”
赵知行笑了笑不再逗她,规规矩矩地搂着人挤在一起,眸色深沉地盯着马车顶。
车轮滚滚,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下。
端王府众人一早就收到了他们今日抵达的消息,早早将全府上清扫干净,便到大门外候着。
虽然王妃死而复生的消息,早已随着元景帝的旨意传遍了整个大盛,可在众人心中,依旧感觉有些不可置信的荒诞。
直到王爷扶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缓步走下马车,众人心中悬着的巨石才稳稳落地。
“奴才,奴婢,恭迎王爷、王妃、小世子回府。”
众人说着,乌泱泱跪了一地。
好些年没见过这阵仗,江晚有些不大适应地握了握披风中的手,赵知行敏锐察觉她的局促,不耐烦地挥手打发他们各自去忙碌。
“不必多礼,各自忙碌吧,王全,带人去收拾东西。”
“是。”
待众人规矩退去,赵知行才注意到角落有一个眼熟的身影。
“林公公怎么也在?”
赵知行见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心头咯噔一下,跟江晚对视一眼,假笑着上前几步。
“奴才参见王爷,王妃。”
一旁安静候着的,正是元景帝身边伺候的林安,他行礼后笑眯眯地说道,“皇上说,估计王爷王妃一路奔波劳累的很,便让奴才在王府候着,跟王爷说一声不必急着进宫述职。”
赵知行闻言,心头急跳,“父皇不是一直急着知晓北地开河一事么,怎么突然又不急了。”
林安依旧笑着,很是老神在在,“事有轻重缓急,皇上既然这般说,自然是有了更急的事。”
话毕,收了笑容认真说道,“奴才传皇上口谕,明日朝后,召见王爷、王妃、小世子。”
赵知行搓了搓指尖,“本王还是即刻进宫一趟吧,随行官员大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难免说不清。”
林安笑吟吟地反驳,“皇上说了,今日不见人,诸位官员府上也已经派人去了。”
赵知行眉心微拧,还想说什么,被江晚扯了扯袖子打断。
“有劳林公公传旨。”
江晚笑着从袖中取出金叶子遮掩着递给他,“不知父皇可还说了什么?”
林安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面上依旧笑眯眯的,“皇上只说明日召见王爷、王妃、小世子,旁的并未说什么。”
说罢,冲二人行礼,“奴才话已带到,还望王爷明日准时带王妃、小世子入宫,奴才告退。”
待他走远,江晚扭头跟赵知行说,“既然今日不入宫述职,你也早点休息吧。”
赵知行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摇头拒绝,“你先回去,我入宫去探探父皇的口风。”
江晚牵住他的手,小声劝道,“父皇都派林公公前来说了,自然不会让你进宫的,不如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好护着我。”
看赵知行依旧眉头紧拧,江晚抬指抚平,拉着他往府中走去,“刚刚还跟你说别和父皇犟,你又来了。”
赵知行顺着她的力道走着,无奈说道,“我就是不知道父皇想做什么,想去探探。”
江晚垂目掰着他的手指跟自己十指相扣,“总归不会真的将我赐死,何况这封圣旨确实令皇家蒙羞,便是堵住明面的悠悠众口,也难免让人觉得儿戏,父皇如何罚我都是应该的。”
顿了顿,她停下脚步微仰着头跟他对视,“赵知行,我知道你想护着我,可如今闹成这样,父皇能顺着你的意思下旨,已经给足了我颜面,所以明日父皇说什么都先应下,别再跟父皇犟了。”
见赵知行依旧沉默,江晚左右看了看,凑过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听话。”
待她退开,赵知行不满地轻哼一声,缠着她又轻吻一阵才哑着嗓子沉声应下,“我知道了,放心。”
得到他的保证,江晚总算放下心来,拉着他顺着游廊往内院走去,只觉一路的陈设熟悉又陌生,“府上似乎没怎么变。”
赵知行垂目看着她,“没变过,有些花草死了,我也让他们寻了差不多模样的补种。”
江晚笑了笑,不再多说,只安静地跟他牵手走过这幽深的游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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