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宋家小姐为自己解围。
不过是一次巧合。
也许宋柔前脚离开，那群蛰伏在暗处的野兽就会倾巢出动。
他想起女儿心中还有许多没尝试的菜式，想起酒楼五爷的后背威胁，更看着眼前宋小姐的担忧，反倒是先想起琴娘看见自己伤口时担忧的眼神。
不能让琴娘担心。
小心为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将两手撑在摊子边沿。
“今日就摆摊到这吧，若是小姐喜欢，只管将这些都拿回去，权当是我送给你的。”
夏清宁点点头，抱紧了爹爹的裤腿——该走咱就走！不冒险！
宋柔微微一惊，可瞬间明白夏千帆的打算，反而笑。
“这些卤味和鸡爪能卖不少钱，于你这般的摊贩来说，一枚铜钱都重要。”
“安全更重要，铜板总是能赚的。”
夏千帆见她没有拒绝自己的提议，着手给她打包起来。
宋柔虽然诧异，但并没有拒绝。
只是临走的时候，她故意过来：“我能抱抱你女儿吗？”
“嗯？”夏千帆不解。
“我看她真的好可爱。”宋柔温温柔柔的对上夏清宁的眼。
那眼睛里没有恶意。
倒是有些别的东西。
夏清宁朝她伸出手。
夏千帆也点头答应她的提议。
宋柔温柔小心的将夏清宁抱入怀中，修长的指尖看起来像是托着孩子的腿，实则是勾着孩子比较宽厚的腰带，将三两银子塞了进去。
她慢慢将夏清宁放下，捏捏她的脸。
“再见。”
“拜——”
夏清宁感觉到腰间沉甸甸的，捂脸。
【宋家小姐姐好温柔呀。】
夏千帆听着，只觉得夏清宁是喜欢宋柔的坦荡，拿得起放得下，只是朝宋柔笑笑，再推着车回去。
可在路上，夏清宁死死拽住夏千帆的裤腿，却做出一副不想挪动的样子。
夏千帆只能弯身低下头：“怎么了？”
她费劲巴拉的扒拉腰带，三两碎银咕噜噜的落在石板地上。
“姐，我。”
【是宋家姐姐给我的，她好像是不想让爹爹把东西免费卖给她。】
【她真的是个好姐姐呢。】
夏千帆一愣，将地上那些银子捡起来，轻轻揉了一下夏清宁的脑袋。
他不知道宋柔的意思，是跟自己划清界限，公事公办。
亦或是别的意思。
但是……
她最起码是个好人，也并无恶意，并未逾矩。
夏千帆不将这银两的事情声张，只跟夏清宁说：“她是姨，不是姐姐。但她是个好姑娘，你也是。”
“嗯！姨！”
夏清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真是叫小姐姐叫习惯了！
【不过爹爹真的好分得清关系，爹爹娘亲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夏千帆推着车，带着笑眯眯的女儿慢悠悠的回家。
角落里蛰伏的那些野兽悄然收起目光，敛去杀意，往人群里散去。
算他识时务！
……
回到家里。
夏千帆这次只简单的说明了今天的情况，琴娘就已经心领神会。
“我们要是有自己的铺子，能站稳脚跟，这些人便不敢这么直接的登门惹事了。”
说着，琴娘也有意将家里的银钱推出来。
夏千帆被众人推着往前走，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想自己开铺子。
可就算包下铺子，在京城这人情关系之下，若无一个本地依靠，只怕还会被那家大业大的酒楼老板吃的死死的。
他要等，等一个缘分。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到傍晚时分。
学堂下学。
琴娘自告奋勇：“我要替孩子们做下学的第一餐，你带着女儿去接孩子们回家。”
“好。”
夏千帆一口答应。
冷天里的天黑得快，血红的残阳被屋檐割裂，在甜水巷里划出不规则的明暗线，延伸至巷口，如同两条长毯迎接归家之人。
很快。
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蹦进夏清宁的视野。
“清宁！爹爹，我回来啦！你们不知道娘亲给我做的书包多么厉害，我可在学堂里大出风头了呢！”
夏文翰的面容从模糊到清晰，带着火热的夕阳扑过来。
夏清宁笑着想要抱抱自家可爱的二哥哥，可那人刚到近旁，就被大哥哥狠狠打落，取而代之的是她被夏文曜狠狠抱进怀里。
哥哥的声音还没完全变声，清冽，又带着长兄的气势。
“路都走不清楚，也不怕摔着妹妹！给我站稳了才许跟妹妹贴贴！”
“哇，哥你就是想独占妹妹吧。明明在学堂里的时候你都不跟我抢同学，怎么回家要抢妹妹，有没有天理呀！”
“我是你哥哥，怎么跟我说话呢。”
“喂！怎么有人用身份压人，我还是弟弟呢，你得让着我！”
“你们俩够了，赶紧把清宁放下，别真的摔了。”
雪沁愤愤走过来，直接叫停了两兄弟，将夏清宁重新放回到学步车里。
夏清宁咯咯笑起来。
哥哥姐姐都在，就是热闹！
夏千帆无奈：“你们娘亲非要给你们做下学的饭，不叫我和清宁帮忙。你们赶紧进去看看，顺便说说学堂的情况，我趁这时辰，带着清宁去赶最后一趟摊子，看能不能买点好吃的带回来。”
琴娘被保护的很好，几乎不怎么下厨。
但这次是铁了心要给孩子做一顿，才将夏千帆和女儿遣散出来。
但，夏文曜他们可是被犒劳的对象，进去院子里要是执着帮忙的话，琴娘可奈何不了他们。
夏文曜兄弟俩赶紧往里跑。
雪沁也着急，嘴里还说：“琴姨还要刺绣的，做什么饭呀，人真的要累死啦！”
【娘亲好幸福，被好多人爱着关心着呢，真好。】
夏清宁抱紧爹爹大腿，心里感慨。
下一刻，夏千帆就将她抱起来，紧紧拥在怀中。
“走，我们也去买好吃的。”
“好——”
夏清宁蹭了蹭爹爹有些胡茬的脸，又嫌恶的躲开。
气得夏千帆变本加厉的蹭，夏清宁被弄得痒痒的，父女俩一路笑着去了街市上。
来到街市上。
正有一个摊子急着离开，叫嚣着：“兔子！肥美的兔子，就最后几只了，便宜卖了！”
“兔兔！”
夏清宁瞬间看过去。
几只可爱的兔兔被关在竹编的笼子里，啃着草叶，眼睛圆溜溜，毛发软绵绵，十分可爱。
夏千帆一怔，女儿难道喜欢兔兔？
转念一想，不，兔子买回去要是被小狼吃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