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清的话她自然是相信的，但是保不齐陆谨言和陆耀辉私下里合作呀？
苏太太一时间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好的女婿，若是扔了，怕是对苏家没有好处。
可若是留着，万一真出了事，那又该怎么办？
而顾婉清这边放下手机，有些表情凝重的回到了舒瑶面前。
这家以舒瑶为最大股东的公司是临时创办的，所用的写字楼也是霍司珩临时安排的。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这家写字楼并不归属于霍氏集团，而是霍司珩外祖父家仅剩不多的资产。
林家早就败落，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们了。
谁也想不起来，当初林家出了事之后，还留下了一栋写字楼对外出租。
霍司珩特地让人收拾出了顶楼，但是因为时间仓促，目前为止舒瑶的办公室的软装还没全部搬进来，舒瑶现在只能坐在沙发上办公。
名义上舒瑶已经从霍氏集团离职，但实际上香山那个项目还在跟进，正在电脑上查阅着最新的项目资料，就见顾婉清有些臊眉耷眼的进来了。
“苏太太和你说什么了？怎么出去接了个电话就没精打采的。”
“她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顾婉清有些无力的坐在了舒瑶的身边。
“这件事瞒不住的，他早晚会知道。”
舒瑶点点头，“怀疑才是我想要的效果，只有陆家和苏家互不信任，还不得不捆绑在一起合作，才能让他们暴露出弱点来。”
舒瑶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顾婉清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表妹，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可是……这卧底的活也太难了。”
更别提苏太太对于顾婉清一向是疼爱的，顾婉清自然是觉得对不起她。
可偏偏这边是自己的亲表妹，偏帮了谁都觉得心里有愧。
“你还是想不开吗？”舒瑶转头看她。
“其实我真的觉得你有时候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顾婉清忍不住开口说。
“好多事，无非是你公开身份就能够解决的，可你偏偏不这么做。”
顾婉清此刻是有点生气的，嘴上说的话也有些不好听了。
“你总是在自我揣测，觉得公开了身份会发生这个发生那个，那万一不会呢？你不管怎么样也是我姑妈的亲生女儿，她还能真看你去死啊？”
舒瑶看了她一眼，笑了。
“表姐，有的时候人真的要学会知足。”
顾婉清一愣，这还是舒瑶第一次叫她表姐，之前都是顾小姐顾小姐的叫着，忽然这么亲密，搞得顾婉清有些不适应了。
“什么意思？”
“人不能想要这个，还想要那个。”舒瑶说道。
她的视线没有离开电脑屏幕，话却脱口而出。
“当初要你做抉择，你也是没有什么犹豫的就选择了保护住自己的小家，可是你现在自己却弄不明白当初为什么做那个选择了。”
顾婉清被舒瑶说的有些迷茫，“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你真的知道吗。”舒瑶转过头，定定的看着顾婉清。
“当初咱们分析利弊，觉得陆谨言偏帮苏清颜，想要置我于死地，你对此感觉愧疚。又想起自己的丈夫这么多年来一直受陆谨言的打压，你的远房堂哥，顾总主动提出投资，而且是两大集团联手，全力帮扶你们家。你当时同意了，就说明你是想要保住自己家的，你又提出，想让苏太太平安无恙，也答应你了，可是你现在又来逼迫我，这又是什么道理？”
顾婉清咬住了嘴唇，面色尴尬，无法辩驳。
舒瑶说的都对。
在那个时刻，顾婉清能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保护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甚至连苏太太这事，都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
如今觉得伤害到了苏太太，自己问心有愧，又跑过来要求舒瑶公开身份，的确是不讲道理。
“表姐，人不能既要也要还要，得到了什么，就要失去什么。”
顾婉清默默的捂住了脸，有些无言以对。
良久，她有些声音干涩的说道。
“我知道了，往后不会了。”
舒瑶轻轻点头，没多做表态。
有些事情总要顾婉清自己去想清楚的。
又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顾婉清才说道。
“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理智，理智到有些冷血。”
她知道自己这个评价很尖酸刻薄，但还是忍不住想说。
“你好像对什么都有感情，都有善念，可是仔细看，你一直在以自己为中心。”
舒瑶敲打键盘的手停住了，他叹了一口气。
斟酌良久，他说道。
“善念？想必人人都有。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总会有软肋，但是善念，是要留给值得的人的。”
她关上笔记本电脑，看向顾婉清。
“我不要求你一定和我感同身受，但你可以试着体会一下。从小不被父母喜欢，甚至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没有人管。如果没有邻居的接济，可能早就死了几百回了。也可以试试连饭都吃不饱，却拿不到生活费，只能忍饥挨饿，盼着自己有一天能够通过读书出人头地，离开这个魔窟。”
舒瑶说到这，苦笑了一下。
“结果却在明明可以上一个更好的大学的前提下，被所谓的母亲私自改了志愿，无法见证更广阔的天地。这也就罢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人生中的光，结果却遭人算计，后半生毁于朝夕之间，那束光也彻底熄灭了。”
顾婉清捏紧了拳头，光是听着，就已经觉得痛苦。
偏偏舒瑶风轻云淡，就那么平静的诉说着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
“或者你也可以想象一下，原本离光明的生活只有一步之遥，结果却瞬间被打回了社会的最底层。关于最底层的黑暗，我想不必多说，你随便去网络上搜点新闻，就能了解到冰山一角。”
这冰山一角，对于顾婉清来说已经足够了。
但凡顾婉清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善念，她就不可能听到舒瑶这么说，还不理解他为何会这样。
“你这些话听起来真的很轻松，但如果换成是我，我恐怕撑不过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