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总有难念的经。”顾楠音说道。
“白总如果遇到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会帮忙的。”
白天青的笑容有些尴尬，“若是别的事，恐怕还有脸去找顾总帮忙，可我这个叔叔是个赌鬼，惹到的是老家那边放高利贷的。我已经替他还了不少钱了，可他这个人永不知足。这次还完，他就还会去赌，我给他多少钱，他都能填进去，如果我不给，就又去借高利贷，到最后还是要我来填补。”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原先我们帮人做项目，是不会价格这么低廉，做的又完美的。”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白天青连忙对着顾楠音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不是想坐地起价，只是我那叔叔欠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我父亲又一直管着这个唯一的弟弟，无奈之下，所有钱都得我来拿。有时公司经济状况也不太好，生怕拿不出钱来，就只能通过降低价格的方式来谈项目。”
顾楠音有些遗憾的看着白天青。
“如果不是被家庭拖累，想必白总的公司应该会做的比现在还大。不过梅花香自苦寒来，总有一天能出头。”
白天青点了点头，算是认可顾楠音的话。
这时助理又跑了进来，在白天青耳边嘀咕。
“白山老爷子说您给的钱太少，至少得二倍，要不然他不会走的。”
这次助理说话声音有点大，被对面的舒瑶敏感的听到了。
等等，白山？
舒瑶猛的抬起了头，白天青被他的动作惊动，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但事态紧急，也没有来得及和舒瑶说什么。
“人现在在哪？”
“马上就要到楼下了。”助理有些纠结的说道。
这种家族丑闻，怎么能让合作方亲眼目睹？
就算顾楠音为人随和，不会怪罪他，可是万一在业界传出去，以后还会有什么人和他们合作？
白天青有些坐不住了，却也不好意思这么早就离开。
还是顾楠音先开了口，“白总业务繁忙，既然合同已经拟定了，我们就不打扰了。明天一早，咱们准时签合同。”
白天青感激的对着顾楠音点了点头，简单的告别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顾楠音这才转头看向舒瑶，“你刚才怎么了？”
舒瑶微微咬住了下唇，面色有些纠结。
“没关系的，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如果有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帮你，你不用感觉不好意思，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舒瑶轻轻呼了一口气，这才说道。
“我之前回了一趟养父母的家，拿到了一些东西，交给警察查证。警察说，我的养母……”
舒瑶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我的养母似乎是和京城白家当年的掌权人关系不浅，而且他们的信件中透露，我有可能就是被我养母从白家换过来的孩子。可是，我的养母不肯承认……”
顾楠音皱起了眉，“所以你怀疑，其实刚刚见面的白家，就可能是你的亲生父母家？”
“我不确定，但是那个人也叫白山。”
顾楠音思索了一番，又询问了舒瑶一些细节。
沉吟片刻，才说道。
“据我所知，这个白总家中只有他一个孩子，但是他叔叔那边就说不好了。只不过这种事贸然询问，怕是有些不礼貌，不如这样，明天签合同的时候，我再找个机会问问他。”
舒瑶点了点头，对着顾楠音感激一笑。
“多谢你。”
顾楠音摇摇头，“不必客气，如果真的要感谢的话，不如陪我去个地方？”
顾楠音的人早就在京城安排了一辆车，顾楠音亲自驱车，带着舒瑶直奔京城的郊区而去。
京城郊区有一座山，前面是个景区，但是后山并未开发，只是简单的修了登山道。
“我听说，好多来爬这座山的人，都更喜欢去后山。”顾楠音说道。
他开车行驶上了盘山道，上到了半山腰才停下。
“下车。”
顾楠音递给舒瑶一条厚厚的毛毯，“山上晚风有些冷，你裹着点，别冻到了。”
舒瑶心头一暖，“多谢。”
二人下了车，面前是一条开阔的大道。
沿途往前走不到百步，大路旁边有一块支出来的空地，用木栅栏挡着。
走上这块支出来的平台，刚好能俯瞰整个京城。
“京城的夜色很美。”顾楠音说道。
“都说江城寸土寸金，可是却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人情味。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华丽又冷血。”
舒瑶听着顾楠音的话，也生出了同样的心思。
从出生起，舒瑶就一直生活在江城。
家中租的房子破旧又廉价，但真正让舒瑶觉得没有归属感并非是租来的房子，而是在快节奏的生活下，没有多少能够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
晚风凉凉的，吹着舒瑶鬓边散落的发丝，心却难得宁静。
砰的一声，舒瑶抬起头，只见远处的天边绽放出了烟花。
顾楠音露出了笑容，“那边是世纪影城，每天晚上都会放烟花。”
他转头看向舒瑶，“咱们也算是蹭个美景。”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
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
舒瑶心头莫名的就涌现出一些荒凉。
忘了是什么时候了，也看过这样一场盛大的烟花。
但是记得，那也是一个冬日，霍司珩忽然来到了宿舍楼下，打电话让舒瑶下来。
舒瑶匆匆裹了衣服，一下楼就奔进了霍司珩的怀里。
霍司珩抱紧了她，眉眼弯弯的对着她笑，抬起手指向某一处。
“你看，学校放烟花了。”
灯火绚烂下，他们在人潮汹涌中接吻。
一晃多年，早已物是人。
顾楠音看出了舒瑶的不开心，轻轻扯住了舒瑶的衣袖。
“不要去想那些过去的事，你要往前看。”
舒瑶低垂着头，眨了眨眼，轻声应道。
“或许只有我一个人一直徘徊在回忆里，其实早就应该走出来了，不是吗？”
像她这样的人，恐怕也是没有时间去悲春伤秋的。
“咱们回去吧。”顾楠音轻轻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