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吓了一跳,虽嘴上嘟嘟囔囔的不信,心里头却是记住了这话,不敢再轻易伸手。
绣坊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刚刚那些银子她掂了掂,知道分量,而且还有这么多好东西拿。
本来家里就过得紧紧凑凑的,先前那老爷给的银子也早就花了大半,若是没了这个差使,那可是个大损失。
沈秋兰在父亲面前走了个过场,连午饭也不吃就要离开。
她母亲问:“难得回来,怎的不吃了饭再走?”
沈秋兰道:“绣坊里还有事做,不去耽误赚钱,下次再吃。”
听到事关银子,她母亲也不留了,慌忙催她走:“去吧去吧,家里也没什么好的给你吃,看你如今这样,那边平时饭菜只怕是比咱们过年还要吃的好些,就不耽误你了。”
沈秋兰没说话,雇了车离开了。
离开家许久,忽然车儿被堵在了街上,前进不得。
沈秋兰掀起帘子一看,只见前方拥拥挤挤,人头攒动,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车夫下了车去看情况,好半天才回来,感慨道:“好家伙,抄家了!”
沈秋兰一惊:“哪家被抄了?”
车夫道:“听说是安国公府,除了年纪太大的那个老夫人没动,其他男女都给抓起来了,说是要砍头一些,丢大牢里去一些。这是怎么说的,他们家前些时还大摆寿宴呢,怎么就忽然这样!”
沈秋兰见车动弹不得,剩下的路在先前在乡下走惯了路的她看来不算太远,便付了车钱下车。
在经过安国公府大门口时,她随意扫了里头一眼,不自觉顿住了步子。
说不清眼前的场景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沈秋兰心里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挪不动目光。
华丽阔敞的宅院被砸得七零八落,花木被践踏,门匾歪斜掉落一半,处处是哀嚎哭泣,官差们凶神恶煞,男子们被锁了一地,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妇人们有被锁的,也有没被锁的,一个个云鬓蓬乱妆容惨淡,像是从高高的云端骤然跌落下来。
尤其是其中一个看起来精明高贵的妇人,身上穿戴勉强可见先前的华贵雍容,此刻也变成了失魂落魄又外厉内荏的市井泼妇,不住地呵斥着些她听不懂的话,举起手挥舞,宛如疯了一般。
沈秋兰呆住了。
她仿佛看到一个极其精美昂贵的珠玉花瓶,在她的面前轰然碎裂的一瞬。
旁人一边看热闹,一边感慨。
“这府里不是一直兴头得很吗,怎么说抄就抄?”
“听说是因为私仇派人把宫里头的一个大人给行刺了,好大的胆子啊!”
“那不能吧,他们家一直体体面面的,会做这样的事?”
“谁知道呢,反正抄家这种事,谁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