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音痛痛快快的骂完后,心里七上八下。
裴澈太聪明,太过有心机。
出了事,立马就开始试探自已。
好在这次碰巧遇到这群真的戏子刺客,自已也差点丧命,事情发展成这样,应该能骗过裴澈。
俩人就这样无声对视了起来。
谢挽音不顾形象,叉着腰,凶狠地盯着裴澈,像只愤怒的母狮子,一副等着裴澈给个说法的姿势。
裴澈看了她一会,敛眸,收回了视线,“可能是本王多想了。”
当时他给东方醉写信要求让谢挽音当人质没多久,就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刺客要取他人头。
他为此加强了燕王府的防卫,活捉了其中一个刺客后,那人说大禹有人出悬赏令,要取他的人头。
他第一反应就是,下令之人是东方醉。
在大禹,愿意话这么多钱要他人头的,除了东方醉,他想不到其他人。
如今看来,不一定是东方醉。
因为,东方醉绝对不会让谢挽音涉险。
之前那些人,可能是皇上安排的。只是刺客为了帮皇上隐瞒,谎称是大禹那边的。
谢挽音不知道裴澈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误打误撞提醒了裴澈,可能是大丰皇帝的派来的。
此刻,她一心要把这场戏演下去。
冷哼了一声,不耐烦道:
“你赶紧派人送我去别院,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谁知道还有多少刺客再来刺杀你,到时侯又要连累了我。”
裴澈忽然勾唇笑了。
“你不用去别院了,老老实实在燕王府待着,整个潞城,没有比本王府邸更安全的地方了。”
“你救了本王两次,本王自然要保护好你。”
“不需要!你找个别院,多派一些兵马保护我就行了。”谢挽音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这算什么,洗清了东方醉的嫌疑,却没机会去别院了。
一想到住在燕王府里,时不时要看到蓝静贤,还要和裴澈打照面,她就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裴澈扫了谢挽音一眼,“你是人质,没资格和本王讨价还价!”
“若是不记,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回大禹,中断我们的交易。”
谢挽音如鲠在喉,气的咬牙。
到了燕王府门口,下马车的时侯,裴澈依旧先行下车,伸手要扶谢挽音。
谢挽音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他,径直跳下去,疾步回了自已院子。
回到屋子,丫鬟见她浑身狼狈,脸上带血,吓了一跳。
赶紧给她备水洗漱。
刚洗漱完,碧霞回来了,唇色苍白,还未从惊魂未定中缓过来。
碧霞说,爆炸的时侯,游侍卫把她挡在了身下,她没事,游侍卫的后背被炸伤了一块,昏死了过去。
侍卫头领带人进去后,活捉了一个黑衣人和两个戏人,把游枞送到了医馆。
谢挽音微诧。
没看出来,整天冷着脸的游枞,居然还会怜香惜玉。
这一晚,燕王府烛火通明,侍卫们不停出入府里,汇报宝天楼那边的情况。
谢挽音懒得去问,反正东方醉安排的人都是死士,不会出卖背后之人。
随便裴澈怎么查都没事。
此事一过,裴澈应该不会再怀疑东方醉了。
谢挽音今日救了裴澈,在爆炸前拉着裴澈跳下了窗户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蓝静贤的耳朵里。
得知裴澈不让谢挽音搬走了,她当即面色大变,情绪激动,咳嗽不止。
咳嗽完,平躺在床榻上,森森冷笑了起来。
“表哥身手高强,什么时侯轮得到她一个女人去救?她分明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赖在燕王府。”
“这个女人,果然对表哥心存不轨。”
她要除掉这个女人!
任何人都没资格抢走她的表哥。
※
当夜,安都,景王府。
东方醉正在书房看谢挽音给他的玉佩和荷包。
这段时间,谢挽音不在,他忙完事情后,觉得景王府安静的可怕。
游走在府里,到处都有谢挽音的影子。
思念这种东西,一旦开始,便能迅速渗透到骨髓,挥之不去,形影相随。
他唯一能寄托思念的东西,便是谢挽音送给他的那半块玉佩,还有两个荷包。
一个是第一次送的,很丑,但是他很喜欢。
一个是昏睡之前送他的,精致华美,他每次看着都爱不释手。
他飞鸽传书过去的信已经两三日了,算算应该到裴澈手里了。
他很担心,上次裴澈故意把信耽误了几日才传来,这次会不会扣住信,没及时给谢挽音。
“王爷,王爷!”萧之焦急的在外面拍门。
“何事?”
“王爷,赶紧进宫,太后好像不行了。”
东方醉火速打开门,抬脚就往外走。
“太后不是上午好了吗?”
萧之是从府门口一路飞奔到书房的,这会嗓子干得冒烟,使劲咽了一下口水,这才解释道:“太医说,那是回光返照。”
“太后病倒的时侯,就知道自已这次挺不过去了,她不想让皇上担心,不让太医署的人说实情。”
“眼下这情况,瞒不住了,太医才敢说出来,皇上正在大发雷霆。”
“太后为太医署的人求情,说她不想临终前牵连谁。只想和几个王爷说说话。”
东方醉面色严肃,“李迟他们都去了吗?”
萧之小跑着跟在旁边,“都去了,他们得到消息,立马带着各自的王妃赶去了。”
“我已经把马车给你备好了。”
东方醉剑眉紧拧,“没时间坐马车了,备马。”
萧之赶紧让仆人准备两匹快马,二人骑上马,火速奔去了皇宫。
到了地方,整个慈宁宫烛火通明,气氛凝重。
太监宫女们皆来去匆匆,东方醉踏进屋子,李迟已经带着姜明月在里面侯着了。
见他过来,李迟一脸沉重。
“父皇正在屋里和皇祖母说话……”
后面的话,被悲伤淹没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圈也红了。
东方醉努力让自已也露出一副悲伤难过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皇祖母上午不是好好的吗?”
话音未落,李恒和李宣各自带着自已的王妃过来了。
其他皇室之人也陆续赶过来,原本宽敞空荡的大殿,居然稍显拥挤。
众人不敢大声喧哗,全部都是面露凄切,小声讨论太后的病情。
姜明月站在李迟身边,一直垂头不语。
很快,里面出来一个嬷嬷,对着李恒行个礼,“康王殿下,太后娘娘让您进去一趟。”
李恒默默跟着嬷嬷进了里屋,外面隐约能听到太后叮嘱李恒好好对待自已的新王妃。
李恒出来后,一脸哀伤地望向李宣。
李宣抿着唇,脚步沉重,进去了足足两刻钟才出来。
出来后,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东方醉,东方醉会意,颔首,直接进了里屋。
已经是三月中旬,屋里依旧烧着地龙,热的有些燥人。
四个太医在一边躬身站着。
孝崇皇帝坐在床榻边的凳子上,眼尾微红,紧紧握着太后的手,不停在重复,“母后,你会好起来的。”
东方醉挑了挑眉。
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在自已的母亲面前,居然露出了软弱温柔的一面,简直不可思议。
他走到床榻边,温声喊了一句:“皇祖母。”
太后侧着脸,对他露出了一个慈善的笑。
曾经意气风发的老人,如今头发灰白,皱纹迭生,憔悴消瘦的厉害。
她对着东方醉招了招手,“好孩子,让哀家再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