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给裴澈留的是整个最好的雅间,位于三楼最东边,装饰的古朴高雅。
游枞和碧霞跟着进了屋,三个侍卫在外面守着。
谢挽音发现这个雅间设计得很精巧。
屋里有一张两尺大小的长桌,靠窗户放着,客人坐在桌子两边,推开窗,透过珠帘,可以看到整个一楼大厅的表演,楼下的人却看不到上面。
另外一扇窗面对的是大街,可以看到熙攘的人群。
大厅中间有个表演用的三尺高台,几个戏子正在咿咿呀呀唱戏。
唱的是大丰很有名的《仙人斩妖》,说的是一个很有名的神仙,下凡历劫,降妖除魔的故事。
下面的喝彩声不断。
一楼食客都是穿戴普通的百姓,皆听得兴高采烈。
这会已经宾客记堂,刚进来的客人没地方坐,只能和其他人拼在一起。
大家对这样情况见怪不怪,坐下后,不管认识不认识,笑呵呵地打起了招呼。
完全是一副融洽的太平景象。
很快,掌柜亲自送来了饭菜和酒水。
碧霞上前,分别给二人斟了一杯酒。
酒水红亮晶润如宝石。
“你来这里这么久,本王从未好好招待过你,今日我们小酌几杯。”
裴澈端起酒盏,“这是潞城的石榴酒,不会醉人。”
谢挽音并未碰自已面前的酒,“王爷,实在对不住,我夫君不让我饮酒。”
裴澈顿住手,眼眸沉沉地望着谢挽音,嗤笑道:“景王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整天把“我夫君”三个字挂在嘴边?”
“出门在外还要想着他的叮嘱?”
谢挽音长眉高挑,“王爷,我来大丰,不是来和你讨论我夫君的。”
见她面露不快,裴澈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什么也没说,放下酒盏,慢悠悠提起茶壶,亲自倒了一盏茶给她。
“既如此,我们以茶代酒。”
谢挽音未拒绝,端起茶盏,客气了一句,“多谢王爷。”
裴澈微微一笑,“东方夫人见外了。”
谢挽音把茶送到嘴边,嗅了一下,陡然面色大变。
伸手拍掉了裴澈手里的茶盏,“别喝!”
裴澈刚把茶送到嘴边,就被谢挽音拍在了地上。
撒在桌上的茶水好像沸腾一般,不停冒泡。
须臾后,泡沫消失,梨花木的桌面像是被腐蚀了一般,黑了一大块。
裴澈记脸震怒。
游枞惊愕道:“王爷,这茶水有毒。”
碧霞惊骇在原地,不知所措。
三人还没回神,外面一声叫喊:“有刺客!”
紧接着,六个黑衣蒙面人,提着剑,破门而入。
外面还有十个黑衣人,三个侍卫正在努力和他们厮杀。
“王爷快走。”游枞大喊一声,拔剑对上了黑衣人。
几乎是通一瞬间,楼下刚好唱到【看本座将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全杀了!】
高昂狠厉的声音,骤然穿透了整个宝天楼。
裴澈微微蹙眉。
下一瞬,楼下扮演仙人的戏子,忽然飞身踩着食客们的桌子,跃上了三楼,直接破窗进来。
紧接着,是那些穿着妖魔鬼怪衣服的戏子,全部跟着跳了进来。
外面全是尖叫声,楼下乱成一团,“不好了,有刺客,杀人啦……”
楼上雅间的客人也纷纷跑了出去。
刚才还记是欢笑声的宝天楼,此刻叫喊声一片。
裴澈寒着脸,扯住谢挽音的胳膊就往外走。
几个戏子挡住,不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裴澈一脚踢碎了桌子,木桌碎片四分五裂,含着内力,直直朝着几个戏子飞去。
戏子们纷纷闪躲。
其中一个戏子肩膀被劈裂的木块刺了进去,半个身子都是血,他却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般,提着剑,飞身刺向了裴澈,速度快如闪电。
眼见着剑尖距离裴澈只有一掌的距离,谢挽音大叫:“小心!”
她正准备出手,裴澈放开谢挽音的胳膊,侧身跃到半空,眼见着要对上戏子,他忽然矮下身,翻身一个侧踢。
戏子被踢中头,闷哼一声,躺在地上吐血不止,当即断了气。
谢挽音刚松了一口气,穿着神仙戏服的戏子带着几个通伙,拿剑冲上来了。
裴澈将谢挽音挡在身后,和他打了起来。
谢挽音从地上捡起一根长剑,上前帮忙。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游枞想来帮裴澈,却被黑衣人们牵住了。
另外三个侍卫虽然身手了得,但是对上一群黑衣人,一时间难以脱身。
戏子这边的十几个人,出手狠厉,招招都想至人于死地。
几个戏子发现裴澈好像一直在护着谢挽音,开始拼死攻击谢挽音。
谢挽音差点被刺伤,好在闪身躲了过去。
她越打越心惊。
黑衣人是东方醉安排的死士。
可是,戏子和茶水里的毒药不是。
有人真的想杀了裴澈和她。
过了几十招以后,大部分的戏子都被解决了,黑衣人那边也被处理得七七八八了。
裴澈去帮游枞对付剩下的人,谢挽音趁机松了一口气。
余光瞥到地上躺着的一个戏子手里握了一个竹筒,那戏子用尽最后一口气,扯掉了竹筒上面的绳子。
她猛然一惊,喊道:“快走。”
说完,飞跃到裴澈身边,抓住裴澈的胳膊,直接破窗跳了下去。
就在跳下的一瞬,雅间里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裴澈和谢挽音稳稳落在了街道上,燕王府的侍卫和潞城的官差刚好全部赶来了。
众人齐齐目睹了这场爆炸。
紧接着便是到处蔓延的大火。
带头的侍卫小跑上前,“王爷,属下来迟……”
“游枞在里面,进去找找他,把刺客活捉,百姓疏散。”
“现在立马封城,搜查刺客余党。”
“派出一队人,护送本王回府!”
裴澈双手负后,压着眉眼,阴翳地望着宝天楼,理智又冷静地下完了命令。
带头侍卫立马道:“是,王爷。”
他开始按照裴澈的命令忙活了起来。
很快安排来一辆马车,二十多个侍卫在两边护送。
谢挽音上了马车后,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依旧心有余悸。
若是刚才没看到那个戏子手上的动作,她和裴澈可能都要被炸死在屋里。
裴澈坐在马车里,静静地审视谢挽音。
她的锦裙在打斗中破了几块,素莹皓白的脸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红得妖冶。
在马车里的昏黄灯火下,她这般模样,像一只浴血凤凰,引的人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景王就不怕安排人刺杀的时侯,刀剑无眼,真的伤了你吗?”
谢挽音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裴澈的意思。
“你怀疑这群人是我夫君派来的?”
她收起帕子,凤目含怒,毫无畏惧地迎上审视的眼神。
理直气壮地说道:“燕王殿下,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夫君从来没找人刺杀过你!”
“这两拨人到底从何而来,我和你知道的一样多。”
裴澈抿唇不语,脸上看不出情绪,就这样死死锁着谢挽音的脸,企图从她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
她的眼睛是深棕色的,因为狭长的原因,看着更接近黑色,此刻,灯火照在她的眸子里,耀眼的好像六月的太阳。
明亮,绚烂,坦诚,还带着热烈的,可以燎原的怒火。
“我刚才救了你两次,你却怀疑这群人是我夫君派来的,你就是这么感谢救命恩人的吗?”
“你怎么不想想,若是他找人刺杀过你,怎么还敢让我来当人质!”
“你没看到我差点被那几个戏子杀了吗?”
“到底有多少人想杀你,你应该比我清楚!其他不说,你们皇上估计让梦都想杀了你!”
谢挽音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我夫君知道有人刺杀你,担心你死了,他拿不到九灵花,一直在帮你找幕后之人,你却怀疑他是始作俑者。”
“既如此,你为何要答应我来当人质?是为了到时侯临时加价吗?”
“堂堂大丰燕王就是这么阴险狡诈吗?比我夫君还卑鄙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