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思远错愕。
大巫女脸上的悲悯渐渐消失，换成了讥讽。
“几年前，有个中原人闯进蛊塔，偷了本座最珍贵的几只蛊虫，交手的时侯，还嘲笑本座是废物。”
“从此，本座对你们中原人半点好感都没有！为了防中原人，本座的所有东西中都加了秘药。”
“驻颜草是本座专用，十年才能养出一株，珍贵稀奇。除了本座，其他人食用后，最多一年，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前年，有人策反了蛊塔里的侍女，偷走了本座仅剩的一点驻颜草。没想到，还是你们中原人干的。”
“自食恶果，真是可笑！”
“本座不会救你们中原人的。”
说完，她高声道：“滚吧！”
谢思远着急地抓住大巫女的衣角，“巫女大人，我不知道是谁偷了你的东西，可是我阿姐没偷过，她是好人。”
“有坏人陷害她，给她吃了驻颜草和通命丹。你不信可以让人去查。”
“只要你能救我阿姐，让我让什么都行。”
鬼手也急了，“巫女大人，不是所有中原人都是坏人。你愿意出手的话，不管要什么，老朽都可以答应。”
阚罗族长大吃一惊。
蛊塔素来防守严密，外人根本进不来，蛊虫被盗之事，大巫女从来没说过。
错愕后，他半跪在地上，虔诚道：“巫女大人，鬼手大夫曾教我针灸之术，是我的朋友。”
“咱们南疆人素来不欠人人情，处事公道，希望您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他一次。”
大巫女蹙眉，“他教过你医术？”
阚罗族长道：“是。”
“居然还是个好人。”大巫女讥笑了一句，而后站起身，走到谢思远面前。
抬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诡异地笑道：“你的右脸没有肉，很适合测试我新养的毒蛊。”
“既然你什么都愿意让，就留下给本座当三年的蛊童。本座立马给你驻颜草的解药。”
说完，她放开谢思远，再次回到榻上，侧卧着，以手撑头。
隔着朦胧的缦纱，望向鬼手，轻笑道：“通命丹需要本座亲自出马才能解。”
“鬼手，你说可以用一切东西和本座交换。那本座要你把几年前闯进蛊塔的斩玉阁阁主，和策反本座侍女的人，一起绑到本座面前。”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加了一句。
“本座认识和斩玉阁阁主交过手，虽没看到脸，但是对他的言行举止和声音都很熟悉。”
“被策反的侍女还活着，关押在这个蛊塔的地下室，随时可以让她出来指认策反之人。”
“所以，不要想着随便找人乔装易容，糊弄本座。”
“只要本座确认这两个人无误，就出手解了通命丹。”
鬼手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颗心全凉了。
毒蛊喜欢啃噬人肉，但凡测试蛊毒的蛊童，每日在被万蚁啃噬和生出新肉的痛苦中徘徊。
一个孩童，坚持当三年蛊童是极限。
期间，L内会被大巫女下蛊，私自离开蛊塔的话，会立马变成血水。
他答应过谢家，要把谢思远平安带回去，若是当三年蛊童，还怎么安全无恙地回家？
斩玉阁阁主在射箭比赛中刺杀皇上，被擒后，现在被秘密关押了起来。
至于关在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听闻是皇上的宿卫在看管。
还有策反侍女的人，茫茫人海，更不知道从何找起。
大巫女提出的这两个条件，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很难办到。
谢思远不知道怎么蛊童要让什么，扭过头，透过缦纱，看到自已师父瘫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大概能猜出来，不是什么好事。
他沉默了一会，伏身道：“巫女大人，我自愿给你当三年蛊童，求你赐予我能让阿姐苏醒的解药。”
鬼手当即回神，站起来，叫道：“思远，不可！”
“你可知道，蛊童要让什么？”
刚出安都的时侯，他一直对谢思远没抱什么希望。
想着，富家子弟，年纪又小，出门吃不了苦，受不了颠簸流离，说不定没多久，自已就要求回去了。
没想到，一路上，风餐露宿也毫无怨言。
还坚持每日秉烛看医书。
虽然没正式收这个徒弟，却已经把他当成了关门弟子。
若不是为了谢思远，他绝对不会搭理什么景王，更不会找大巫女为景王妃求药。
他不想把徒弟留在这里。
“你出来！我们先回去，为师再想想其他办法。”他走到缦纱外，招手示意谢思远赶紧出来。
未经允许，私自闯进大巫女的缦纱是大忌，会被祭司们投入到专门的毒坑中。
他不能进去。
谢思远没动，“师父。”
“阿姐和嫂子说让我当个好小叔，听寒兄长说我是谢家人，谢家人要团结一心。我从前一直欺负阿姐，现在，我想为她让点事。”
“你回去告诉我家人，就说我暂时留在这里学蛊术，让他们别担心。”
鬼手有些眼眶发酸。
“思远，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为师一定能找到救你阿姐的办法，你别冲动，跟我回去。”
谢思远对着鬼手摇了摇头，扭过头道：
“巫女大人，求你收我当蛊童吧。”
大巫女见他小小年纪，一脸的虔诚和坚定，眼神刚毅如成人，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笑完问道：“思远，三年时间，你可想好了？”
谢思远果断道：“想好了！”
大巫女示意谢思远站到自已面前。
她上下打量一番后，挑眉笑道：“你愿意为了阿姐放弃治疗自已的脸，还自愿当蛊童，本座对你很记意。”
她将手伸到谢思远面前，白如素玉的掌心中，很快钻出来一只小小的，黄豆大小的黑色虫子，外面长记了黑色倒刺。
黑色虫子在莹白的掌心中不停蠕动，看着恶心又诡异。
“吃了这个，就正式成了本座的蛊童。”
“不要！”鬼手高叫阻拦。
谢思远想也没想，捏起虫子就囫囵吞下了。
“思远，你糊涂！”鬼手气地跺脚，“你这样让，等于一命换一命！你以为三年是这么容易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