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三日一直都在淅淅沥沥地下雨,整个河东看到这暴雨,却没有不开心,反倒是一个个都欢欣鼓舞。
这日子快到夏至了,今年下了雨,预示着后面应该会雨水充沛,连着两年的干旱,河东的老百姓都盼着今年的好收成呢。
第三日,雨终于是停了。
“钱难买无月旱,六月连阴吃饱饭!”田地里,耕种的老百姓开心地劳作着,幻想着今年终于是个丰收年。
可是柳之恒却看着这天,看着绿油油的田地,忧心忡忡。
看来,书里说的大雨快要来了,如果不尽早做准备,只怕河东的百姓很快便要乐极生悲。
到了签订契约的这日,知州衙门、乡绅、流民三方便派人一起来签订契约,终于是把这荒地的事情解决了。
原本三方还是恨不得把对方杀了的关系,现在却是一脸和气。
流民说要给诸位老爷们立碑,诸位老爷们说在流民的孩子里挑选一些好苗子去族学里读书,霍知州说大家要一起把晋阳建设得更好,让整个河东老百姓都从灾难的阴影里走出来。
签订完契约,丰老爷却还不肯走。
“丰老爷可是还有什么事情?”霍松年问。
这三日丰老爷也利用自己的人脉打听到了,河东地区的确是要开恩科了,时间定在今年九月。
丰老爷笑眯眯地看着霍松年,跟之前的疾言厉色不一样,现在是一脸的和蔼可亲,问道:“霍知州,听说这天璇君是科举名师?今年燕地考中那么多的进士,都是她的学生?”
霍松年脚步一顿,只觉得师父神机妙算,立刻对丰老爷说:“我的老师的确是科举名师,在燕地颇有声名,今年燕地的三十二位举人有二十个都是我师父的学生。这一届的状元是天璇君的同村人,小时候受过天璇君的指点。榜眼戴春山,二甲第三名王充,还有本官也都是天璇君的学生。”
丰乡绅感叹道:“哎呀呀,这可真是大儒啊,竟然是个女子。”
霍松年继续说:“我的老师从小师从张天师修道,所以四十岁却貌若少女,她是天上的神女下凡,的确不是一般的女子。”
丰乡绅笑嘻嘻地问:“就是不知道,天璇君愿不愿意在我们晋阳开班授课?我们愿意请天璇君来族学授课,这束修天璇君随便开!”
霍松年冷笑道:“天璇君在燕地可是有矿产的人,丰乡绅觉得多少束修能打动她?”
“这……还请霍知州提点一二。”
“我的老师要不要授课得先卜卦,若是神仙不答应,她是不能轻易教授学生的,丰老爷若是想请天璇君,还是自己去问比较好。”
……
这边,柳之恒在霍知州的府邸里摆好了戏台,只等人来。
果不其然,柳之恒坐在屋内假装算卦的时候,丰乡绅,赵乡绅,王员外便备着厚礼来到府上拜访,想要请天璇君去族学里讲课。
柳之恒先是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然后告诉诸位乡绅,她窥得天机,发现晋阳还有一难,她必须先解除此难才能再开班授课。
“敢问天璇君,是何难?”
“我算出,晋阳今年会发水灾。”
诸位乡绅不大信的样子,“这……河东都旱了三年了啊……”
“大旱之后必有大洪,天道如此。此事我与霍知州说过,只是衙门的能力有限,那么大段大段的河堤,若是只有衙门的差役是修不过来的,还需要诸位乡绅帮助,才能加固合提,预防接下来水灾。”
河东这两年几乎一滴雨都没有下,有的地方河道都干了,谁还会想着加固河堤呢?这修河堤虽然不难,但是也是个人力活,这都要入夏了,很快就是夏天最忙的时候,还抽调人手去加固河堤,大家都有些不愿意。
“若是诸位愿意帮助修筑河堤,我可以分文不收开班授课,若是不肯,那便送客吧。”
镇星和荧惑准备赶人了,丰老爷赶紧说:“天璇君此话当真?”
“我从小修习天文地理,风水堪舆,燕王殿下出征前,就是因为我的一卦,才占得先机,大获全胜,我也因此获陛下封赏天璇君,诸位……爱信不信,我此番已经是道破天机,要受天道反噬,若是诸位不在乎晋阳老百姓的性命,便走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本来修筑堤坝也没什么损失,几位乡绅一咬牙答应了。
当夜乡绅们便集结起来,商量修筑堤坝的事情,虽说也有持怀疑态度的,但是丰老爷都发话了,众人也答应配合。
然后乡绅们又各自回到自己的村落,召集各族的族长、各村的村长,抽调人手开始修筑河堤。
老百姓们倒是比乡绅们容易说服,大家都是经历了两年旱灾,好不容易熬过来的人,基本一听“师从张天师的天下第一地师、御赐天璇君的卜卦预言要发水灾”便都信了。
于是老百姓们白日里耕种,晚上加固河堤,晋阳衙门也重新给护城河清污,加固。
每个夜里,晋阳的老百姓们都能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绝色女子带着三个姑娘一起穿行在河堤边,有人问起那仙女一样的女子是谁,会得到答案,那是天璇君,是天上下凡来帮我们的神女呢。
天璇君不仅会和各个村落的百姓们一起修建堤坝,还会根据不同村落的实际情况,给他们设计引洪渠。虽然大型的水闸已经来不及修了,但还是尽可能的因地制宜,修一些排水闸。
就这么过去一个月,在一个夜里,柳之恒在某个不知名的村落的某个小茅屋里,正看着春草画的晋阳水资源分布图和地形图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炸响的惊雷。
所有人都看向外面漆黑的天空。
天空再次猛地一亮,随着又一声惊雷炸响,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雨终于降临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