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铭晨站在沈安念旁边,率先出声,“妈,嫂子,念念,你们三个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在说缘分。”郑茹榕抽出照片,在傅铭晨眼前晃了晃:“你这张照片后面的小姑娘是安念。”
傅铭晨也曾注意过那张照片背后的女孩,小小的很可爱,可他从来没想过那人居然会是沈安念。
原来他们三年前的初见不是初见,而是久别重逢。
傅铭晨特别惊喜的时候,就会沉默,他沉默着,坐到沈安念边上,虽一言未发,但他和她却心照不宣地对视,双眼含笑。
“妈,你也该夸夸你大儿媳。”
傅铭深说走过去,搂住井南清,井南清自热往他怀里靠。
“看看铭深还挑起理了!南清给我们傅家长脸了,拿了影后,妈妈听我在日本的朋友说,你的电影在他们那也有上映。”
井南清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地甜笑:“妈,您夸张了,我只是运气好。”
“哼!”傅荣华不和谐地冷哼一声,“在我们那个年代,戏子就是最不入流的!要是敢给日本人表演,那就得挨枪子!”
客厅霎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尴尬地气流穿梭在众人之中。
“南清,爷爷今天没喝菊花茶,你跟我去后面花园走走,采点菊花。”傅铭深长腿一迈,拉过井南清就走。
看着傅铭深离开,傅荣华终是忍不住地爆发,对着傅铭晨说出迟来的训斥:“一个两个都是这么不听话,你说你,不让你当兵非去,再说说你大哥,程家那么好的姑娘被他气跑了,要是有办法,当初我们傅家是绝不会跟井家联姻!”
“爸你少说两句吧,南清是个好儿媳妇,现在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活法。”
郑茹榕就知道暴风雨终究是要来临,老爷子的脾气忍得了一时,却忍不了一世,他老是以旧思想来衡量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喜欢修剪小树生出的枝叉。
“行了行了,我不爱听你们说话。”傅荣华摆摆手,“安念呢,来坐,陪爷爷说说话,爷爷想知道你学校里的事。”
沈安念如坐针毡,在郑茹榕那里没有体验到的紧张感,这会,在傅荣华这全感受到了。
她感觉到了旧社会,儿媳妇面对长辈的压迫感。
“妈,爷爷,你们聊,我到后院走走。”
老爷子不待见她,井南清也不想在这添堵,站起身出了宅子。
傅铭深一言不发,看了傅荣华一眼,随着井南清出去。
“安念,你去看看你大嫂。”郑茹榕当机立断地说道,替沈安念解围。
“茹榕,孩子好不容易来一次,陪我聊聊天不行?”傅荣华拉着沈安念不让走。
沈安念也不愿意看着郑茹榕夹在中间犯难,就主动给傅荣华讲起自己的生活趣事。
聊着聊着,傅荣华开心的笑了,过了能有十来分钟,老爷子大手一挥,将二人释放。
“我累了,上楼歇会,你们聊。”
傅荣华一走,沈安念和傅铭晨就出门寻人。
“你说大哥大嫂能去哪?”沈安念问。
“后院,转转。”
去了后院,在寻到井南清身影的那一刻,沈安念和傅铭晨懵了。
他们从来都没想过,外表乖张的大嫂井南清,会有如此血腥而又残忍的一面。
井南清面前的树上,吊着一只小白兔,她右手拿着一把刀,左手扒开兔子的嘴巴,不顾兔子的惨叫,从它的嘴巴下刀,顺着脖子,没有放血,一点一点,活剥了兔子的皮。
沈安念看呆了这一幕,鞋底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她寸步未挪,一眨不眨地看着井南清在活剥了兔子的皮毛后,拿着刀,对着兔子心脏的位置,扎了下去。
异常冷清的庭院内,沈安念看着站在树下背对着她的井南清,她一身雪纺连衣裙,左肩上悬着一朵刺绣镂空的曼陀罗花,及腰的长发随风飘扬。
沈安念知道,井南清是大千世界中的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她如彤彤黎明,折笔红尘。
可就是这样,在她心里仙女一样的人物,如今却让她汗毛乍起。
纵使光线不好,沈安念也能看清,井南清在折磨那只兔子,她在用手中刀,一点一点挖着兔子的心。
“南清!”
正当沈安念和傅铭晨愣怔的时候,傅铭深不知道从哪走了出来,与他们擦肩而过,径直走到井南清身边。
“南清,可以了,它已经死了,剩下来交给我。”
傅铭深好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沈安念和傅铭晨震惊一万年。
井南清几乎是在一瞬间收敛了眼眸中的戾色,柔弱着靠在傅铭深怀中说:“傅叔叔,我手腕疼。”
“我想要它的心,你能给我吗?”
“好。”傅铭深不去过问井南清为什么想要兔子的心,他拿过刀,干净利落地解剖,然后取出心脏,将染血的兔心,交到井南清手中。
井南清手捧兔心,开心得像个孩子。
她慢慢地转过身,然后抬起手,将兔子的心放在手心捏烂,而后朝着沈安念和傅铭晨的方向,喊道:“小晨,不好意思啊,晚了半年,才把这只兔子杀了给你们吃。”
傅铭晨抬起手紧紧地揽住沈安念,一言未发。
“铭晨,你怎么了?”沈安念明显感觉到傅铭晨揽着她肩膀的手在用力,她感觉到了傅铭晨的不安。
“铭晨,带你女朋友回屋去!”傅铭深一记冷眼看过来,傅铭晨连忙带沈安念回了屋。
“大嫂是有双重人格嘛?”
回了屋,沈安念小心翼翼地问道。
傅铭晨摇了摇头,“念念,半年前嫂子让我给她挑一只兔子,说是爷爷一个人太孤独,她想要送给爷爷做礼物。”
“你说,大嫂亲自挑选的礼物,为什么又会亲手杀了它?”
傅铭晨不解,沈安念就更不解,他们两个人不过就是想出来喘口气,找找人,却见到了井南清暴戾的一面。
时间轮转,白日打烊。
月亮爬上来的时候,张妈敲响了二楼的房门:“二少爷,二少奶奶,饭好了。”
“哦,好马上下来。”沈安念应声,拉起傅铭晨下了楼。
楼下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傅荣华坐在主位上,大手一挥,“坐!”
众人落座,傅荣华环顾四下,“铭深呢?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来就坐。”
傅铭深在厨房听着声,也不急,端着红烧兔肉慢悠悠地走出来,将冒着热气的一盘菜放在傅荣华面前,“上一次,南清送你的兔子你说不喜欢,要炖了它,虽然晚了半年,但好歹是做出来了。”
“?”傅荣华下意识地拍了拍耳朵,“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