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念和郑茹榕起身离开的空挡,傅荣华撇了井南清一眼,然后发现自己越看她越不顺眼,“你私下里做的那些买卖,别以为我不知道。书读不好的人,就想着旁门左道,赌石是什么,说好听点是娱乐,说难听点就是赌博,神仙都难断寸玉,更别说你一个井家女娃。”
井南清就像提早知道傅荣华要教育她,早就收了手机,像小学生一样双手置于膝盖,乖巧地等待回答。
“爷爷说的是。”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钱那么执着,你的事我懒得管,但你要记住,我傅家子孙都是正直之辈,铭深是,铭晨更是,你不要以为我不让铭晨进家门是我看不上他,不爱他,我的孙子纵使不听话也是我的骄傲,以后再要是再让我得知你带着铭深赌石,傅家长孙媳妇这个位置,你就让出来吧。”
傅荣华毫不留情地对井南清说着刻薄的话。
井南清手指绕着发尾,安静地回答:“爷爷,您教育的是,以后我不带着铭深就是了。”
“嗯,还有,现在都是做长嫂的人了,也没个长嫂的样子,披头散发,穿得不伦不类。”
傅荣华本来是想背着人说井南清两句,可这几句话,全被上卫生间回来的沈安念听了去。
沈安念尴尬地站在一楼楼梯拐角处,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穿的旗袍,又摸了摸自己挽起的发髻,然后抬手把叉子一拔,将头发放了下来。
她不能让所有委屈都大嫂一个人受。
理顺好放下的长发,沈安念脸上挂着笑,从拐角处走出,自然而然地走到井南清身边坐下,然后抬头看着傅荣华,“爷爷,最近有一部很好看的抗日电影叫长津湖,我给您找出来播放,我们大家一起看好吗?”
傅荣华抬了下眼皮,看了眼沈安念放下来的头发,乐呵呵地应道:“好,念念给爷爷找。”
“好。”沈安念拿起遥控器的同时,贴在井南清的耳边,一点也不吝啬地夸赞道:“嫂子今天真漂亮。”
“念念和嫂子一样漂亮!”
井南清很喜欢沈安念,她喜欢沈安念身上自带的岁月静好的那种感觉,待在她的身边她特别心安。
片子找出来播放的时候,郑茹榕恰好从楼上拿了相册下来。
“呦,瞧瞧这爷孙三个,多美好的画面。”郑茹榕说着,掏出手机拍了下来。
沈安念闻声回头,一刹那间,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直接跟着井南清脱口而出:“妈,坐!”
“嗯?”郑茹榕愣了一秒,随即喜笑颜开,嘴角差点咧到耳朵根子后面,一把揽住沈安念:“念念这是给妈妈省钱呢!”
“快,来来来,相册你拿着,妈妈给你转钱。”
郑茹榕直接点开v信输入四位数,给沈安念转了过去,“对对对,南清给傅铭深打电话,傅小二要是接到他了,告诉他们两个先别急着回来,赶紧去商场,买个钻戒。”
沈安念脸就像燃着了一样火热,“伯母,我,我那是一时口误。”
“没说错,没说错,早晚是得叫妈!”郑茹榕有一种我磕的cp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的兴奋感,话音里的喜悦怎么也掩盖不住。
但还是努力地让自己平静,身为大家闺秀该有的礼数她没忘,“念念,哪天找个机会让我们和你父母见上一面。”
父母,见上一面,这几个字将沈安念从云端打落谷底。
那个夏天的种种,经常以梦魇的形式出现,将她困扰,侵袭。她想起,在和李浩倡分手后,傅铭晨再出现,安兰蕙的调查。
沈安念从来都不想,安兰蕙是因为傅铭晨身家背景,才同意他们交往。可现在她还不具备和安兰蕙反抗的能力,这张原生家庭的巨网早已将她牢牢地困住。
越趋近傅铭晨家的美好,沈安念越惶恐不安。
同是女人,井南清几乎是在一瞬间看透沈安念不想谈及家庭,开口转移郑茹榕的注意力,“妈,你拿过来相册,不是想给安念看铭晨小时候的照片吗?”
“瞧我这一激动,给忘了。”郑茹榕避开傅荣华投过来的冰冷目光,重新拿起相册,“刚才等安念上厕所的功夫,我就拐楼上找了找相册。”
“没成想真在那。”
“念念你别见怪,你妈这个人心性比你还小孩,在蜜罐里长大的大小姐,说话都不动脑子。”傅荣华看电影的间隙,也不忘插话,说郑茹榕两句。
老爷子叹了口气,“不合礼数。”
不合礼数四个字入了郑茹榕的耳,郑茹榕也不生气,拿起相册就招呼沈安念和井南清,“好了,妈妈给你们看相册。”
沈安念凑过去,挨着井南清说了声:“谢谢。”
井南清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毕竟她自己淋过雨,所以就会想着给别人撑一把伞。
别墅客厅,沙发一角,三个女人围着相册观看着。
郑茹榕一页一页地翻看,一张一张地讲解,“沉默的照片最接近真实的过去。”
“念念你看这是铭晨穿开裆裤的时候,那时候他特别黑,天天举着玩具枪在外面玩。再看这张,他那时候五六岁,我给他扎了两个小辫,穿了裙子。”
沈安念看着开裆裤的傅铭晨,迅速避开,小时候真小,现在长那么大,
再看向穿裙子的那张,沈安念没憋住,笑出了声:“铭晨哥哥小时候真可爱。””
“那是啦,你都不知道我多希望他是个女儿,可惜是个只喜欢舞刀弄枪的傻小子。”郑茹榕叹了一口气,往后随意翻了翻。
“停一下伯母!”沈安念好像看见了她自己。
“停这啊?”郑茹榕往回翻了一页,抬手指着在雪山脚下的一张照片说:“这是他十七的时候,自己出去旅游拍的。”
老照片,雪山脚下,沈安念视线猛地一顿,她在傅铭晨那张青涩照片的阶梯上,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小女孩的身影。
仔细看了两眼,羽绒服背上还贴一个枫叶的粘贴,沈安念心里就淌着涓涓暖流,伸手指了指,“伯母,原来我和他早就遇到过。”
郑茹榕惊叹道:“真的吗?这小姑娘是你啊安念。”
“是我,十岁那年我考了全校第一,我妈妈带我去雪山玩了。”
“南清你看,安念注定是我们傅家的人。”郑茹榕很激动。hΡω1四Xéτ/
“是啊!”井南清符合。
她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正热闹的时候,大门被从外推开,傅铭晨和傅铭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