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有让诸位朝臣失望。
他冷着脸,定定的看了赵中亭许久,方才沉声:“赵爱卿何事需要朕做主?”
“陛下,是……是淑华郡主!”他高呼一声,伏跪在地上:“淑华郡主与臣府中三个小辈发生口角……竟,竟让人将三人杀害,如此心狠手辣,歹毒心肠,微臣求陛下为臣做主啊!”
“赵大人一把年纪,莫不是得了臆想症不成,淑华郡主心系百姓与玉朝,日日研究农桑足不出户,岂能容你污蔑?”
不等皇上开口,玉子夜便想也不想的反驳。
赵中亭面色悲恸不似作假,哭丧着脸道:“殿下明察,诚如殿下所言,老臣这一把年纪,又与淑华郡主未有恩怨,哪里会闲来无事污蔑郡主?更遑论还赔上我赵家三条人命!那可是我们赵家嫡系的三位姑娘啊。”
玉子夜冷笑。
赵家人的家风等等,有很多为人诟病的地方,但有一点却是很多家族都比不了的。7妏敩
那就是赵家的人抱团。
赵家鲜少有内斗的时候。
也因此,几个小姐妹的关系都不错,因着赵青兰的事儿,这赵家人对白苏和沈家人怨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说什么未有恩怨?忽悠谁呢?
而其他人的注意力却集中在:赵家那三个嚣张跋扈的姑娘居然真的死了?
这要真的是淑华郡主杀的……
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谁不知道皇上对这位淑华郡主极其宠爱,没瞧见那郡主在农桑上不管闹出来什么幺蛾子,皇上都鼎力支持呢吗。
一个是皇上新宠朝臣,一个是皇上疼爱的小辈。
这最后要鹿死谁手,有的看了!
被人明里暗里盯着皇上,并没有给人看好戏的想法。
他眼神犀利的扫了玉子夜一眼,隐隐的带着警告的意味。
玉子夜抿唇,面色严肃。
“赵中亭。”
“在,陛下!”赵中亭一个激灵,脑袋磕的更低了。
“你可知道朕方才和诸位朝臣商讨的是何事?”
赵中亭愣住。
下意识的扫了周围一眼。
他今日在府中接待贵客,贵客还没走,没多久就接到了家里三个姑娘死了的消息,还未曾来得及思虑其他。
赵中亭不是个很会看形势的人,不然赵家也不会这么多年坐冷板凳了。
但这会儿,看着明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赴京举子,以及衣衫凌乱不已的新科一甲三人,脑袋忽然清明了些。
那周围站着的朝臣,大概似乎好像……都是文官,且都是与这次恩科有关的文官?
赵中亭心头狂跳,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这架势,分明是恩科出错了啊!
“京都出现命案,先去报给京兆尹,处理不了再去求问大理寺,做了这么多年官,如果这些都不懂的话,朕看你还不如趁早告老还乡!”
赵中亭脑袋一懵,赶紧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微臣知错了,微臣知道错了!”
“滚!”
“是,是,微臣这就滚,这就滚!”赵中亭恨不得马上离开。
若是寻常,涉及到当朝郡主,过来哭诉一番也就罢了,但如今皇上明显正在处理国家大事儿,谁有空管他这家里死了的人的事儿?
任何一个朝官家里出了事儿,都要过来寻求皇上做主的话,那京兆尹和大理寺是摆设吗?
毕竟京都随便一砖头拍下去,都是一堆权贵。
赵中亭暗恨自己没有找个好时候,此时还未曾意识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刚刚起身,皇上忽然又道:“等等!”
赵中亭腿一软,‘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陛下!”
“淑华生性纯良,此事应是误会,她如今身怀六甲,多有不便,京兆尹不许传堂惊扰。”
赵中亭心生不忿。
方才还警告他让他按照步骤来,如今却不许京兆尹传堂淑华郡主,那案子还审理个屁?
皇上这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毫无顾忌的袒护淑华郡主?
那他还讨个狗屁的公道!
赵中亭有心喊冤,但稍稍一抬眼,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人,对上那双眼睛,立马萎了。
他咬牙,“……是!臣……告退!”
“嗯。”
一众人看着赵中亭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无比的凄凉。
真可怜。
所谓的圣上面前的新宠,朝堂的新贵,尚抵不过淑华郡主一个名号亮出来。
众人在心头给淑华郡主又打上一个大大的标签。
不能惹!
不过,皇上这处理事情的法子也太让人心寒了。
皇上当做没看明白众人各异的面色,面无表情道:“继续。”
顿时,刚才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朝臣,浑身一凛,面色严肃起来。
科举案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儿,而且多多少少和在场的人,都有些关系的。
京兆尹的刘大人,不是头回和淑华郡主府上打交道了。
原先他就对白苏很客气,上次还出主意,帮忙将苏民等人带回来,这次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皇上几乎将偏心刻在脑门子上了,根本毫不掩饰,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衙门传唤还是要走的。
沈星阳作为当时跟着白苏一起在酒楼的人,代替白苏走了这一遭。
再加上酒楼的掌柜,两人一道去了京兆尹的衙门。
赵家三个姑娘吐血身亡,仵作检查之后,断定乃是剧毒,误用之后,不到一刻便会毒发而死的那种。
而加上白苏和三位赵家姑娘见面,到离开的时间,恰好便是一刻左右。
那一刻钟的时间里,除了三姐妹带来的王商人,就只有白苏的人了。
王商人作为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吓得抖如筛糠,现在还没缓过来神儿,京兆尹只能将人看押起来,严加看管。
赵家主一口咬定就是白苏他们下的毒,但京兆尹在桌子上的吃食和茶水当中,均没有检测出什么毒药,反而看到了三人准备陷害酒楼准备的死了的臭虫……
赵家主施压,但刘大人也不敢刻意针对白苏,最后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将酒楼上下都检查了一番,又亲自郡主府录了口供,最后也没个什么结果。
只能暂时将希望放在王商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