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皇上的态度,现在谁也说不好,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般,该上朝上朝,该如何该如,绝口不提流言之事。
  洛德运将哄好的青宁交给嬷嬷,对洛染道:“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洛染猜,爹爹应该是问起那件事了。
  果然,一进书房,洛染发现爹爹的表情跟刚刚截然相反,一下子严肃起来,开门见山地问:“你跟我说实话,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洛染倒了杯茶双手呈给父亲,低声道:“其实我也只是猜测。”
  双眼看着父亲,问道:“爹爹可知,当年洛家与傅家的亲事是如何定下的?”
  洛德运微微皱眉,回想了一下道:“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还是在我跟你娘没成亲之前就定下的。当时我一直都不在京城。后来你祖父去世,你娘亲又……我就把这件事忘了。到了江南以后,你祖母来信提起,我才知道当年还有这件事。只是那时候老靖国公和你祖父都不在了,我问了你祖母,她也说不清楚。”
  洛染道:“所以,就算娘亲生的不是女儿,是儿子,傅洛两家的亲事也是定下来的,只不过就应该是洛如雪了。”
  洛德运点头,当年定的确实是说洛家长女,但并没有说是大房还是二房。毕竟那时候他还不是冠军侯。
  洛染道:“爹爹,当年您还不是冠军侯,祖父官职也不高,洛家更是连个女孩儿的影子都没看见,靖国公府凭什么让下一任的世子夫人非洛家女莫属呢?”
  洛德运浓厚的眉毛轻皱,道:“这件事当年我也问过你祖母。听你祖母说了一嘴,好像是你祖父对老靖国公有恩,两家这才定下亲事。”
  只是那时候洛德运还年轻,这事也没往心里去,等女儿出生后,父女俩在江南了才得知这件事,想问的时候人却都不在了。
  洛染轻蔑地笑了一下:“祖父与老靖国公有恩?我看他们是狼狈为奸!”
  洛德运一震,双目炯炯地看着她。
  洛染这才将自己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猜到的事实说出来,洛德运听完双拳紧握,久久没有反应。半晌才道:“无耻!”
  换成是他,也不会这么算了吧,洛德运忽然很担心女儿:“这件事,他知道吗?”
  洛染垂了眉睫,点点头,她都能猜到的事,他怎会不知。
  洛德运看着女儿,后悔无比:“早知如此,当初爹爹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嫁过去……”
  洛染笑着摇头:“爹爹放心,他不会迁怒我的。”
  至于为什么不会,她也说不上来。
  可是两人成亲这么久,他从来没对自己说过一次重话,相反,而是什么事都依着她。很多她没想到的事他都替自己周全了。
  当初她失了清白,他那么对自己,想必就是因为心中对洛家有恨吧。
  至于这恨什么时候变的,她不知道。但是她能确定的是,他不是为了报复洛家而娶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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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早朝,依旧如常。
  只是在快要散朝的时候,兵部尚书谢航忽然出列:“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皇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态度说不上来是冷还是热,掀开眼皮扫了一眼:“原来是谢爱卿啊,说吧,什么事。”
  谢航虽然已经六十了,但依然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得到皇上允许后,开口道:“启禀皇上,冠军侯回京已久,朝廷一直没有给他定职,众所周知,冠军侯在军事上能力卓越,如此埋没人才实属不该。”
  去年,洛德运就自请缷去江南职务,兵符也是回京第一时间上交,这近一年来,他都是帮着城外护军制定一些训练内容,严格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实际职位,而皇上也似乎是忘了他这个人一般。
  如今谢航一提起,大家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在洛德运身上。
  洛德运垂着眼帘站在原地。
  皇上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吏部尚书,问道:“崔爱卿。”
  崔大人一听皇上叫到自己,赶忙出列,躬身道:“回皇上的话,这件事臣一直记在心里呢,只是,只是现在实在没有适合侯爷的职位。一些空出来的职位,不是职位太低就是一些闲职,冠军侯于大晋有功,臣实在不敢……”
  所有人都知道,吏部尚书是三皇子的人,尽管洛德运从未表现出自己倾向于任何一方,但柳家几次递橄榄枝,冠军侯府都视而不见,或许这才是迟迟没有他职位的原因。
  谢航听了轻笑一声:“崔大人,老夫没记错的话你比我还小一岁呢吧?”
  崔大人不明白怎么忽然在皇上面上扯起年龄了,没多说,只点了一下头:“是。”
  谢航笑着道:“崔大人年纪不大,这记性可是不怎么好啊。老夫记得前护军统领因身体原因卸任以来,此职位空缺了大半年了吧?不知崔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
  此话一出,不止崔大人额头上冒了汗,一直置身事外的洛德运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谢航。
  京城护军统领,那可是京城第一保障,这个职位,一直都是皇上心腹担任。
  皇上看了下面还在争执的两人,将视线投向洛德运,淡声道:“洛爱卿,你怎么看啊。”
  谢航和崔大人同时止住了声音,与大家一起看向洛德运。
  如果这事放在几日前,洛德运还不会多想,可那日洛染跟他说了当年之事,而且又提了谢念仪与谢航的关系。
  此时谢航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为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而最重要的则是皇上的态度。
  这大半年没给他安排职务,他也琢磨了许久,甚至想到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江南声望过高,让皇上有了忌惮,这才故意晾着他。
  幸好洛德运也是耐得住性子的,皇上不说,他也跟没事人一样,早出晚归去大营点卯,涉及机密的事情,他也主动避开,因此大臣们对他的印象都很好。
  “启禀皇上,臣有话说。”
  洛德运出列,沉声道。
  皇上深深看了他一眼:“洛爱卿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这护军统领……”
  “皇上,臣以为不妥!”
  洛德运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