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贞婉丝毫不介意,在地上站稳脚,漫不经心道:“陛下的意思臣妾听出来了,看来是臣妾太笨重,不如其他人那般身轻如燕。”
陈帝着实好好活动了几下手臂,笑着道:“朕还偏偏喜爱实实在在,结结实实。”
淡淡笑了笑,屋内炭火烧得足,自然觉得身上的披风有些热。
陈帝拉着她的衣襟打量了几眼,道:“在雪地里那么久,衣衫落了不少雪,需要换下来,否则是当真要添病了。”
不等裴贞婉答话,一声高唤:“何保。”
何保已然猫着腰掀了帘子站在门口,陈帝自顾自地解了胸前貂绒披风的系带,吩咐道:“传人进来替美人更衣。”
何保点了头应了,冲着外面一招手,景顺与琼脂便弓着身子猫了进来。
屏风内外各自一边,景顺与琼脂低眉顺眼,悉悉索索的,倒也是各自手脚麻利。好在冬日的衣服穿的厚,宽去沾了雪的披风,外衫也只有几处浸了一些水汽。
琼脂从含象斋带了新的外衫,不同于雪地里那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这一件是藕色绣着些许红梅的花样,裴贞婉换好之后,人便从清冷出尘,变得妩媚动人。
陈帝换了一件玄青色外袍,看见裴贞婉的模样,不由挑了挑眉。
上前去牵她的衣袖,触手却还是有几分潮意,不由蹙眉道:“这袖口这般潮,日后手腕要痛的。”
说完,便扯着她走了两步,在长榻一旁的炭盆边,仔细烘烤着。
裴贞婉温然一笑:“陛下的衣袖也是潮的,偏要说臣妾。”
陈帝不答,只是握住她的那只手,用了几分的力气。男子的手掌宽大,陈帝用的这几分力气,换作普通女子,早已要呼痛告饶,裴贞婉却并无甚反应,依旧是盈盈笑着。
“冻傻了?连痛也不会说?”
裴贞婉叹了口气,故作哀声道:“陛下体恤一下臣妾吧。”
陈帝不由失笑:“罢了,让你扮娇弱,着实不像。”
“陛下明知道,却硬要臣妾这么回答。”
陈帝笑了笑,转首对站在门口处,假作自己不存在的何保道:“去告诉俞才人,今日朕不过去了。”
听到这话,何保原本猫着腰,不由抬眼瞧瞧打量了一下,小心道:“陛下,那俞才人今儿的生辰。。。”
“去仔细挑一些好的赏赐,你亲自送过去。”
“奴才领旨。”
一直到何保一溜烟儿地出去,裴贞婉才忍俊不禁:“何保白白的,大雪天又领了这么一份差事,陛下岂不是难为他?”
陈帝回过头,照常拉着她的衣袖在炭盆上烤着,随意道:“今儿难得,让他跑几步不怕,他跑惯了的。”
“俞才人那边美人失意,陛下打发何保去,岂非辜负了美人?”
“今日我若是去陪她,才是辜负了眼前这个美人。”
话说着,陈帝手指轻轻抚上裴贞婉的鬓角,雪地的一番玩闹,鬓角有几分的松散。可偏偏是这样的模样,让他觉得眼前之人,那般的真实,不似往日那种严谨模样。
“陛下今日朝政无事么?”
“怎么,觉得我不应该在这里,该去宣政殿议事?”
“臣妾哪里敢,”裴贞婉抬头,“只是素来知晓陛下心系国政,臣妾可不敢成了扰君的罪人。”
陈帝邪魅一笑,手腕一带,便将裴贞婉带进了怀中,低着头缓声咏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你说,如此说来,我做一次弃政事于不顾的浪荡君主,可还好?”
裴贞婉有一瞬间的迟疑,她素来在南蜀习得的,是如何以退为进,如何屈婉迎合,原本应是凭着若即若离之状,反而能有几分主动。可次次在陈帝这里,都被陈帝这样简单直接,毫不掩饰的言辞,打的败下阵来。
怔怔想着,身子却是挣了一挣,侧目道:“臣妾不敢。”
陈帝不由分说,板正她的身子,俯身在她的耳边,低低的笑意:“你今日在雪地中笑的样子,如同出世芙蓉,当真好看。”
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之中,酥酥麻麻的痒,裴贞婉不由缩了缩脖子,躲着道:“白日里的,陛下莫要逗笑。”
陈帝的手便突然袭到她的腋下:“你同我撒雪时,怎么不这么说?”
不意这样的突然袭击,裴贞婉不自觉地惊呼了几声,人在原地也跳了几下。从前她也是即怕痒的,同表姐一处玩闹时,每每表姐对她“痛下杀手”,她便只能连连告饶。
“陛下别闹。”
裴贞婉只得扭着躲着,这般在帝王的寝室里笑闹,传出去,当真是不合规矩。
好在陈帝也不是单纯小孩脾气,看着裴贞婉几分求饶的模样,便也停了手,面上却是得意洋洋的模样:“原来你还真有弱点。”
“臣妾凡胎肉体,七情六欲,如何不能有弱点。”
裴贞婉理着衣衫发髻,不由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