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那些平日微不足道的小错,被刻意的放大无数倍,长孙无忌救了不了他,长孙皇后也救不了他。
魏征为首的御史大夫也在朝堂上保持沉默,似乎所有人都要长孙家付出代价。连李世民也默许了,最后长孙冲被罚出京,流放幽州为地方县令。
长孙无忌由头至尾一言不发,连一个求情的字都没有说过,他昨夜就说过不杀那个女人,他们两兄弟的路会异常的艰难,离开只是开始,回来的路才异常的艰难。
长孙皇后在殿后默默的抹眼泪,这次的事太大了,只有一个长孙冲被赶出去,她已经满足的感谢漫天神佛了,此刻她对那个平日里待人宽厚,不爱计较的嫂子也充满了恨意。
哥哥待她如何,侄子又那么的孝顺,她又有什么不知足的,为什么要将整个长孙家推到深渊里?
今日的早朝特别的安静,似乎这件事过后大家就没有什么事上心了,处理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李世民就下令退朝。
长孙无忌站在宫门口静静的看着每一个人从哪里走过去,小官自然要乖乖停下来给他行礼,长孙无忌就像石雕一样,看都不看他们。
若是官职相对的人,微微驻步再继续往前行,长孙无忌则会露出很轻松的笑,当大部分重臣走过去都有微微驻步的时候,长孙无忌终于笑了。
很快他有敛去笑容,肃穆朝着立政殿走去。他太了解李世民了,这时候他不会在处理政务也不会在书房练字,他唯一的去处就是长孙哪里。
长孙无忌在立政殿外没等多久,宫人进去通报,没一会严咚就出来了,很是客气的对他说道:“国舅爷还是请回吧!陛下有旨今个儿不见任何人,娘娘身体不适,御医嘱咐有多加休息养胎,如今在静养,也是不待客。”
“烦请严总管转达皇后娘娘万万要保重身体,家中诸事安好,无需挂心。”
长孙无忌跟严咚客套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他面色如常,谁也看不出他在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李世民今日若是见自己,那长孙无忌就真的要担心自己了,皇帝到底是顾着多年的情谊对他心生愧疚,不然就该召见他怒斥他管教无方,而不是避而不见。
接下来便是蔡聪了,他很了解蔡聪,依着蔡聪的性子为了大局着想不会大面积报复,可是为首的长孙家要是不想有族人意外身亡,那他就需要找蔡聪谈谈赔偿的事宜了。
其他家族的赔偿很简单,备上厚礼,派个儿子登门致歉那基本也就和解了,毕竟都是被人当枪使的,蔡聪还要人家出钱出力开发南方,不会太为难的。
而他不一样,他已经在想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蔡聪松口说出那句前事不咎,这是个很头疼的问题,论钱,蔡聪富可敌国,钱财已经多到李世民都要散去他江南的股份;论势,他文至紫金光禄大夫,武至新军统帅,除了李世民貌似也没谁能给他加官晋爵了。
长孙家今个很安静,连大少爷都被驱逐出了长安,这时候只要不是智商欠费的人都该知道长孙家出问题了。
往日从门口排到巷子尾的长龙不见了,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也不过分,连卖炊饼的老陈也懊恼不已,今个的炊饼怕是卖不完了。
“老汉,这炊饼怎么卖?给某来两个。”长孙无忌没有想到今天还在自己门外流连居然是这个卖炊饼,看他满满一篮子的炊饼,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呦!国舅爷您上街怎么不带侍卫,这多不安全呐?”老陈天天搁着卖炊饼自然是认识长孙无忌的,见他单独一人很单纯的关心了一句。
“呵呵,多谢关怀,今日想一个人走走,还没说多少钱呢?”
“您想吃几个尽管拿着吃,往日托您的福炊饼卖的不少,想谢您都找不到地,今个您想吃,怎么能收您钱呢?”
“呵呵,某如今可是名声烂大街了,你怎么不朝某吐唾沫星子,反而还如此友善?”
长孙无忌苦涩的说着,两万倾地得多少人流离失所,那名声传开了,他没被侠义之士当街刺杀已经是很幸运了,还想让人请吃饭?
“小人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小人知道您的名声好着呢!满长安谁不知道抢地的事和您无关。男人嘛!难免妻不贤子不孝的,您大义灭亲又连夜派人将土地还给乡亲们,说到您谁敢不竖个大拇指?”
老陈说着捡着好的炊饼包了几个,恭敬的递给长孙无忌。
“连老汉你都知道了,那知道这是那传出来的吗?”长孙无忌愣了一下,嘴里的炊饼都没有吞下去,就急忙问道。
这是哪家不是低调处理,怎么半天功夫连出摊子的小贩都知道了?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今个我卖炊饼的时候,在路上听来的,连街口那个夜香汉也是知道的,还有那个平日在路口的叫花子,他刚刚才走了,说是您把地都还给他了,他要回家了。”
长孙无忌听得冷汗直流,街口那个叫花子才十来岁,他还叫人给过几次钱,看样子是想找机会刺杀自己啊。
“这饼不错,往后每天现做一百个热乎的往府里送,老汉怎么称呼?我会和府里说一下,当天给你钱。”长孙无忌举了举炊饼,笑了笑的说着。
“谢谢国舅爷,谢谢国舅爷。小人叫陈,大家伙都管我叫陈老汉。”老陈感激的说着,他一天也未必能卖一百个炊饼,国舅爷这是在关照他啊!
长孙无忌挥挥手走回了府里,长孙冲已经收拾好行囊,在家中等着长孙无忌归来。
十几岁的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要一个人到幽州那么荒凉的地方,心里恍惚的紧。
“父亲,孩儿拜见父亲。”
见长孙无忌走来,他就慌张的朝着长孙无忌走去,心中最慌乱的时候,只想父亲能给他一点力量。
“慌什么?如今你已经是冠礼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毛毛躁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