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九是越说越入迷，当即唾沫星子横飞，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狰狞了，一双眼睛都开始泛红，仿佛他现在不是坐在马车里，而是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座深山老林之中。
顾清寒见状急忙就拉扯了一下癞子九：“哎，我说你先歇歇，这都快到了，你长话短说啊。”
癞子九被顾清寒这么一拉扯，人终于也是回过神来了。
他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咧嘴就说道：“这后来呢跑出来的兄弟们都到了山脚下，我们百十来号兄弟最后就剩下了不到二十个人了，都在山上没下来。”
顾清寒就一皱眉头，忙问癞子九：“不对啊，你不是说那个人的伤口没发黑吗？这要是中了尸毒的话短时间内伤口必定发黑，既然你那个伙计没问题，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啊？”
说着话，顾清寒也是纳闷的看着癞子九，他都怀疑这老小子又在忽悠他了。
癞子九就是摆摆手，解释了一番。
当年这件事情癞子九死了不少兄弟，几乎是没剩下几个了，而这件事情也成了癞子九的心病。
等他们回来没过几天，府衙就来了人，说是开仓放粮赈灾来了。
癞子九和剩下的十几个兄弟也算是这么捡了一条命，不过三五年的时间，癞子九就在东九城东山再起了，成了这东九城江湖的头把交椅。
当年那个被咬的伙计没死，他们逃跑的时候，这小子是连滚带爬的也跟着下来了。
直到现在，这伙计还在宅子里头呢，不过他给吓破了胆，再也不敢跟着癞子九出事办事了，只能在宅子里头打扫院子咯。
“我这伙计是最了解情况的了，后来我就问他。他说当时迷迷糊糊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就记得出事前其他兄弟围着锅喝汤吃肉，没过多久兄弟们就出事了。这小子挺聪明的，他刚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了。”
癞子九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口气说道：“这几年我没少请人来查当年的事情，终于是遇到一个有本事的先生，他推算说这问题可能就出在那些野兔子身上。当年那种情况，野兔子要是吃了带尸毒的肉，这就不足为奇了。”
顾清寒看着癞子九，就问道：“没了？就这样？”
顾清寒不是不相信癞子九这番说辞，这么几天的接触下来，顾清寒觉得癞子九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
当年的事情是癞子九的心病，这老小子既然花钱请了先生来，那肯定是要弄得十分清楚才肯罢休。
如果只是凭着先生的三言两语，癞子九不可能如此笃定的。
癞子九继续说道：“果然啊，这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顾大恩人啊。”
那先生和癞子九说了一番推测，癞子九确实没有就那么算了，而是逼着那先生跟他们上山，就在当年的那个兔子窝周围转悠了一圈。
“先生说那附近有个不得了的地方，里头必定有生出尸毒的尸体，他的推断已经坐实了。后来我就逼着那先生带我去看，结果没想到啊，他是宁死也不肯去。”
不得了的地方？
顾清寒眯了眯眼睛，回过神就瞪着癞子九：“你是说那兔子窝附近有大墓？”
“兴许吧，我后来也请了不少人去看，都没啥结果，要么是草包一个，要么就是摇头走人的。”
顾清寒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难不成癞子九说的门路，就是山上那摸不准的大墓？
他这心里头咯噔一下，看癞子九这个架势，十有八九还真就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顾清寒现在该考虑的，那就是怎么脱身了。
就冲癞子九抓着人家先生去找那地方，顾清寒觉得他要是不答应，恐怕也得给这老不死的给弄山上去。
赶驴上磨是一方面，如果到时候癞子九卸磨杀驴的话，那顾清寒就真的是哭都没地方库区了。
说到底，两人还不算是一路人。
一个是问天天师后人，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枭雄。
顾清寒时不时的提防着癞子九，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还没等顾清寒盘算明白呢，马车就停下来了。
小六子敲了敲帘子：“九哥，顾大恩人，咱们到地方了，就这个巷子口。”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顾清寒双脚一落地，就不断地打量着巷子口这地方。
癞子九凑过来就问：“我说顾大恩人啊，你这是打算带我故地重游吗？哎，这五天前我就是从这里找到那死鬼妹夫的，这地方要多晦气就有多晦气啊。”
顾清寒白了癞子九一眼，当即将自己解出来的那一卦说了一番。
“我老爹没算错，你那死鬼妹夫身上有问题，我要不是和他打过一架，恐怕到现在我也想不通啊。”
顾清寒说着话就伸出了手，紧接着说道：“按照我爹给你妹妹算的那一卦，你这妹夫应该是个富家的公子哥，虽是养尊处优的人，这品行倒也是端正，是个文武双全的俊郎君。”
癞子九就点点头，当初顾三两确实是这么说的。
顾清寒指着自己的手指说道：“这样的人，他的手如果有老茧，那也是握兵器磨出来的，而且中指应当有秀才茧。我之前和你那死鬼妹夫交手的时候，发现他的一双手十分粗糙，却不像是个练家子，也没有秀才茧。”
所谓秀才茧，指的是读书人食指的老茧，因为常年握笔写字，必然会有这种老茧形成。
顾清寒断定，大婚当日暴毙的那死鬼妹夫，并不是他老爹算出来的俊郎君。
癞子九一听这话就蒙了，直勾勾的看着顾清寒，忙说道：“这不可能啊，事关我妹妹的终身大事，那天我可是亲自带着人来请新郎官的啊。而且我们碰到他的时候，这和你老爹说的一模一样啊。”
顾清寒白了一眼癞子九，冷笑道：“我老爹要你们到巷子口，说你们会遇到一个富家公子，这人就是你妹妹的姻缘，对吧？”
癞子九就点头，却仍旧是一脸懵。
顾清寒见状咬着牙说道：“那你听说过偷梁换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