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丫头没有说明,便是暂时不想让咱们知晓,只怕咱们去问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咱们只要知道,她绝不会害咱们就是了。”四舅舅江一鹤道:“只不过咱们都走了,放她一个小女孩孤军奋战,我这个做舅舅的,怎能放心?”
“四叔,你要是把表妹当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来看,那就大错特错了。”三表哥江同失笑道:“你忘了她去年如何救咱们脱离苦海,又为咱们沉冤昭雪的事了吗?”
想到当初十五六岁的“少年”只身来见他们,那坚定的目光比男儿还刚毅,江一鹤跟着笑了,“怎么能忘?又如何能忘?只是现如今侄女婿去了,咱们把希望都寄托在她一个小丫头身上,难免太苦了她。再说,还有父亲的仇……我实在不想就这样走了。”
提到江渊枉死的仇,江一帆等人莫不是满腔的悲愤。
“四叔,咱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江勉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祖母被气死的怨,祖父枉死的仇,江家被构陷的恨都还未报,就这样走了,难免不甘。
可江氏一门世代书香,即便咱们做过十来年的苦役,也不过是多了几分力气,留下来只会拖表妹的后腿!不如听了她的去灵州。”
“勉儿说得有理。”江一鹤释然的点点头,“即便再不甘,我们也不能留下来拖歌儿的后腿。没得她还得分一部分精力来操心我等。”
“没错。”江一帆等人深以为然的应和。
“只是我在想……”江勉片刻后又道:“表妹让咱们去灵州,定是有着一定的安排!又特意将女眷跟孩子给支出去,在那里必然有着一定的危险!”
“大哥!”
秦如歌最小的表哥江云拍着胸脯道:“别说是危险,只要能在为祖父报仇这件事上尽一份心力,便是赔了这一条命又如何?”
“五弟说得没错,只要能为祖父报仇,赔了这条命也无所畏惧!”其他几个表哥纷纷表态。
“嗯,不愧是我江氏好男儿!”
江一帆看到自己的子侄不畏生死,眼中满是赞赏,“虽说寄希望于如歌这个女儿家让我等大男人感到汗颜,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便按她说的去做吧,这几日咱们便把东西准备起来。
至于婉仪她们的安危,想来如歌丫头已有安排,咱们不用操心。便等着她的消息,放下一切旁骛,去往灵州。另外,这事先瞒着众女眷,没得到时候她们舍不得离开。”
……
来仪阁,膳厅。
橘色的灯光下,秦如歌独自一人坐在硕大的圆桌旁,看着一桌美味,无心享用。
但为了孩子,她还是握着筷子强迫自己小口小口的吃着。
这时,星辰闪身进来,禀道:“主母,属下刚刚接到消息,在城西一处破旧园子里,发现鬼王鬼姬等人的尸体。”
秦如歌放下筷子,拭了拭唇上残留的汁水,神色淡然,似乎早便知道有这样的结果般,“怎么死的?”
星辰道:“毒。”
秦如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鬼王跟鬼姬跟了他也有些年头了,他若是放他们离开,我还能敬重他两分!为了平民愤,这般说杀就杀,连口棺木都舍不得给他们置办……呵呵,这样的人,当真是无情至极!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鬼王跟鬼姬等人所做的一切皆受他指派,他以为杀了他们,这事便了了吗?”
说着她一拍桌子,嗖地站起身来。
桑橘真是吓得不轻,“小姐,你当心肚子里的小公子。”
哪里就一定是小公子了?
对于这些古人重男轻女的思想,秦如歌也是无语。
没有理会桑橘,她一双如黑曜石明徕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的光芒犹如淬了毒般,氲着浓浓的怨愤跟肃杀,“这还远远不够!”
看着她凌厉的眼神,清风等人仿佛看到了荣陵站在他们面前。
人们都说夫妻相处久了会越来越像,现下看来,似乎没错。
“清风,星辰,明日天光大亮,你们亲自带人前去将鬼王跟鬼姬的尸体绑到人流量最大的闹市,我要让他们死了也要受到万民的唾弃!另外,好好的宣扬宣扬他们的主子如何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清风跟星辰相视一眼,虽然不知道秦如歌这样做的目的,却还是恭敬应道:“保证完成任务!”
“这几日白天你俩便守在那里,密切关注着来往官员的变化。”
她这样做,也算是给全霍都城的百姓打个预防针,将来她向即墨景德报仇那日,不会让人觉得师出无名!
另外,鬼王的年龄跟即墨景德相左,她记得鬼杀曾经说起鬼王对背后的主人恭敬得很,甚至敬畏有加。
鬼杀以前并不知道即墨景德乃是鬼域门的主人,鬼王每次见他,他也都戴着面具。
可如果鬼王乃是真正的草莽杀手,对即墨景德的态度,可以恭敬,但绝不会那般敬畏!
之前她没有想到这一茬,现在想来,指不定鬼王乃是曾经追随即墨景德的人,对他的敬畏乃是早便根深蒂固!
如此,说不定会有老一些的官员识得鬼王这个人!
“是!”
……
长安街乃是霍都人流量最大的街道,最主要的是百官下朝后,多数会从那里路过。
翌日一早,清风跟星辰便带了几个人前去将鬼王跟鬼姬的尸体运到了长安街跟朱雀街的交叉口,在路中央竖了两个木桩子,将鬼王和鬼姬的尸体绑在上面。
没多时,这一异况便吸引了无数的百姓观望。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城里的人也纷纷往这边涌来,聚集起来,没一会便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两具尸体是谁啊?七窍流血,瞧着是被人毒死的。”
“哼,普通百姓可干不出这样的事来!而对于那些高门大户来说,杀两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可人都死了,即便不让他们入土为安,也应该弄到义庄或者丢到乱葬岗去!这样绑在大路上供人围观又是怎么回事?”
“谁说不是呢?好歹是一条命啊!杀了也就杀了,可这般对待死人,真是太没有人性了。”
“……”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谴责起站在尸体两旁的清风跟星辰。
二人目不斜视,漠然的望着前方,也不去解释。
因为秦如歌告诉他们,待百姓的愤怒到达最高点,然后再去澄清,效果会更好!
“别说了,你们知道那俩人是谁吗?”有人认出清风跟星辰来,“他们可是陵王殿下身边的护卫!”
“啊?陵王殿下的护卫?陵王殿下生前不说爱民如子,但也从没有听说过他滥杀无辜!怎么他才刚死,他身边的人就阳奉阴违,残害无辜,简直有堕陵王殿下的英名!”
“草菅人命不说,还这般对待已死之人,简直丧尽天良!”
“他们也只是荣王府的下人,做出这样的事,少不得是听人指使!”
“听人指使?啊!他们可是陵王殿下的人,他死了,他的人岂不是听从陵王妃的指派?”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莫不是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个女人!克死了咱们的战神陵王不说,在他死后还这般毁他英名……这样的女人就该被赶出霍都,没得今后为祸百姓!为祸我南靖国!”
“没错,将她赶出霍都!赶出南靖国!”
“赶出霍都!赶出南靖国!”
“……”
于是乎,百姓的声音非但没有因为清风跟星辰是荣陵的人而消停,反而一声跌一声的谴责其他们来,甚至还自以为是的带出了秦如歌。
有愈趋愈烈之势。
清风跟星辰听到百姓声声指责秦如歌,哪里受得了?面色阴沉,恨不能一巴掌将他们给拍死。
不过他们终究是忍住了。
待谴责的声音到达了顶点,清风这才慢条斯理的收回视线,一张伤势还未痊愈的脸上,挂着无奈之色。少顷后,他扫视了周围的百姓一眼才道:“尔等骂也骂够了,谴责也谴责够了,可尔等知道这二人是什么人?”
清风终于发言,周围喧闹的百姓竟同时住了口,都在静等清风的下文。
清风指着身侧的尸体,义愤填膺的道:“他们乃是鬼域门的首脑!杀害我家殿下的祸首!”
“啊!”
听到这两具尸体乃是这几日让全城百姓乃至朝廷官员闻风丧胆的鬼域门首脑人物,在场的人莫不是大惊。
“原来他们就是十二年前灭了慕容公府满门,前几日又残杀陵王殿下的魔头!”
“这种人,简直就是死有余辜!非凌迟不足以平民愤!杀得好,杀得好!”
“就该让他们死了下地狱!受油煎火烤之刑!”
“……”
风向一下子就倒向了清风一边。
“大家安静!”清风喊道。
等众人安静下来后,他又道:“这二人,男的是鬼王,女的叫做鬼姬!这个鬼姬可不是简单的杀手,她还有一个身份乃是前左相秦彧的侍妾姬氏!”
百姓们一惊,“前左相秦彧的侍妾?难不成鬼域门是秦彧暗中培植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