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把总看着逐渐靠近的海盗船,就像是看到海面上一座座金山银山向自己漂浮过来,他脑海中出现了他的大清勇士英勇无敌的跳上海盗船,斩杀海盗的场景,过一会儿,场景又变成了他把海盗的人头堆成京观,向靖海侯邀功,不一会儿,脑中的场景又变成了他穿上一品提督官服,跪在太和殿下,道光皇帝给他封赏……
殊不知,清军把总看着海盗船像是看到金山银山的时候,海盗船上的黄德美看着前面的三艘清军战船,就像看到三只被剃光了毛的肥猪,准备下锅一样。
想到自己和官府的仇恨,和施家的仇恨,黄德美恨不能立即灭了福建水师,杀光施家,把施琅从坟墓里刨出来挫骨扬灰。
“清狗的船向我们靠拢了!”一名当过海盗的船员喊道。
“他们还真把我们当成一般海盗打了?”黄德美冷笑一声。
义子黄位道:“父亲,我们是不是开几炮,轰走他们?”
这义子黄位对黄德美可是忠心耿耿,原本洋人已经看中他了,要挑选他当兵,但黄位因为父亲没被选中的缘故,毅然放弃了当兵的好机会,跟着父亲去当了一名海盗。当然了,这海盗也是有许可证的海盗,陈新元模仿英皇给海盗颁发私掠许可证,也给自己的海盗颁发了海盗许可证。
“不必了,让他们靠近了,全歼他们!”黄德美狠狠的说道。他对陈新元的诸多限制还是有些不满,譬如说,不允许他们随便登陆攻城夺地,只能让他们当海盗。
早就憋着一口气的黄德美当然是不会放过清军水师,就想要让他们靠近了,把这三条船的清军水师一举全歼。
陈新元是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这时候直接起兵反清还为时过早,不如先当海盗,夺取几座沿海岛屿,清廷水师腐烂不堪,也没有机会对付他们。只要不公然举旗造反,满清政府也拿他们这些“海盗”无可奈何。
清军水师小船向海盗船靠近,双方距离还有一里,清军船上的土炮还不如明朝的炮,有效射程只有一百多米。
水师船上的清兵跃跃欲试,鸟铳手和抬枪兵已经装填好弹药,炮手按照正常装药一半的量装填好*,只能装一半药,因为这种粗制滥造,内壁凹凸不平的土炮,按照正常装药就会炸膛。说句老实话,这种土炮根本就是用来吓唬人的,用来敲竹杠给自己赚钱的,而不是用来打仗的。
“父亲,清狗距离我们还有五百步,开不开炮?”黄位问道。
“再等等,放他们进入到一百五十步内,让洋炮和*同时射击。”黄德美道。
双方距离继续拉近,清军船上发出了号炮,让海盗船投降。
海盗船降低速度,降下半帆,十几名海盗出身的水手又是转动船舵,又是转动船帆,缓缓把船横了过来,侧面对准正在靠近的清军战船。
“咦?海盗船怎么速度慢了?还降下半帆?把船横过来了?难道他们是要投降?”清军船上的水兵感到十分纳闷。
“不对啊,他们是不是学洋人的战舰,侧过来好向我们开炮?”有人怀疑道。
清军把总冷笑一声:“他们是海盗,他们的船和我们一样,也是小快船,怎么可能学洋人一样?”
黄德美的这三艘蜈蚣快船,若是碰到西洋人的军舰,当然不是对手。可是用来欺负一下清军水师战船,那还不是牛刀杀鸡。
“开炮!”看了一下距离只剩下一百五十步了,黄德美一声大吼。
三艘侧过来的蜈蚣快船船舷上突然喷出了一条条火舌,轰鸣的炮声隆隆响起,弥漫的白烟从海面上腾起,三艘船的左舷共计有九门三磅长管加农炮,九门炮轮番射击,呼啸的炮弹掠过海面,砸向清军战船。
被陈新元买来送给黄德美的海盗还真专业,他们先把炮弹烧红了,再发射出去。
呼啸的炮弹不断落在水中,腾起一道道冲天水柱。突然,一发炮弹准确砸在一艘清军战船上,破碎的木板横飞,碎木块好像弹片一样,撂倒五名站在船上的清兵。火红的炮弹落在甲板上,点燃了胡乱丢在甲板上的杂物。
“不好,起火了!”一名清兵大喊。
马上有人提着水桶过来,浇在火堆上,熄灭了火焰。
“不对啊,贼人用的怎么是洋炮?”清军把总觉得有些纳闷。这名清军把总本来就是鸦片战争之后用银子买来的实缺,根本没有见识过广东海盗的装备,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也是正常。如果他早知道海盗有洋炮,打死他也不敢去打海盗船的主意。
一名年近五十岁,满脸胡子的清军老兵说道:“大人,广东珠江口有诸多海匪,他们连洋人的船都敢劫掠,有洋炮正常。”
话声未落,对面海盗船上又响起了一排清脆的枪声,开枪的都是一批久经沙场的老海盗,从200米左右的距离上用线膛枪射击,一下就打得清军战船上血肉横飞,不少清兵惨叫着倒在甲板上,或是一头栽进水中。
“大人,打不过啊,我们跑吧!”一名清兵央求把总道。
“对,三十六计走为上!我们走!”清军把总当即让人传令下去,后队作前队,前队作后队,升起满帆,全部划桨,全速撤离。
看到清军战船转向,企图逃走,黄德美喝令道:“追上去,别让清狗跑了!”
三艘海盗船立即升起满帆,船上所有桨手奋力划桨,追赶上去。这种由鸦片快蟹船改装的战船速度极快,比清军的快蟹船要快个三到四节。
“我们只追那艘快蟹,另外两艘船跑得慢,他们跑不掉。只要把快蟹打了,回头再去收拾那两艘慢船。”一名老海盗说道。
旗舰发出旗语信号,三艘蜈蚣快船变化队形,由一字型变成品字形,放过那两艘慢船,向清军快蟹船追赶过去。
这时候清军把总都快哭出来了:“那两艘慢的船你们不去追赶,为何死咬着我不放?要是被海盗抓住了,就算没死,也亏大了!老子这把总可是花了几千两银子买来的。”
蜈蚣快船追赶上去,炮手装填了链弹,几发炮弹过去,就有一发链弹击中清军快蟹船的船帆,链弹把风帆撕扯得稀巴烂,那艘快蟹船速度立即降低下来。
“别打了,我们投降!”把总哭丧着脸喊道。
清兵手脚麻利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旗,不一会儿,战船升起了白旗。
“这就投降了?”黄德美还没打过瘾呢,看到清军升起白旗,感觉有些太突然。
一名老海盗收回枪,转头道:“大人,清狗水师就是这个德行,看到商船和弱的海盗,都会扑上去咬一口。看到强的他们就跑,跑不掉就投降。”
黄德美下令,让一艘船去接受清军快蟹船的投降,另外两艘船分头去追赶那两艘慢悠悠逃走的清军慢船。
结果不用说也知道,那两艘慢船被追上,海盗船一炮未发,清军慢船就挂上白旗。
刚才那一战,清军战死31人,其余的156人全部投降。
看到被五花大绑押上船的清兵,黄位问道:“父亲,我们是不是把这些清狗全部剁了丢进海里喂鱼?”
听到这句话,清军把总和一群清兵纷纷跪在甲板上,拼命磕头。
“大人饶命啊!”
“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您大恩大德,放了小人吧。”清军把总把千年不变的求饶台词搬出来了。
“不必了!”黄德美记得陈新元对他交代过,俘虏可以换钱,“我们出来就是为了发财,把他们押上我们的船,再放走一个小兵,让他回去送信,向他们家里要赎金。”
“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小人有银子,有银子可以给大人。”清军把总的脑袋在甲板上磕得咚咚直响。
“老大,清狗南澳岛的大队战船出来了!”就在这时候,一名水兵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