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晨犹自带着几分寒意,夹杂着几分湿气,冷冷的拍打在众人的脸上。
敖月看着站在亭外的敖鸾,略一沉默,才笑道:“鸾儿,听姐姐的话好不好,我们回南海去,你可以到姐姐的碧水宫去玩儿啊!”
敖鸾神色倔强道:“不要。”目光却向一旁的许仙看来,问道:“许仙哥哥,你也希望我走吗?”
许仙张口道:“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敖鸾忽然两眼一红,转身向着院外跑去,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轰隆隆一声雷鸣传来,银白色的电蛇划过天空,半空中乌云汇聚,几如
雨水噼里啪啦的落下,顷刻而至。
许仙转头看向敖月道:“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敖月苦笑道:“不然你以为我回去这么久是在做什么?”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路上的行人慌忙的躲起雨来,有人看着头顶铅色的云层,嘟哝道:“这雨怎么说来就来!?”以袖遮面,一路小跑着向最近的亭子冲去,眼角一瞥,却似乎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敖鸾漫无目的的走在巷子里,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将衣衫浸湿,长发也胡乱的披散下来,面色苍白,神情落寞的像是哪家被丢弃的猫儿。
不知不觉,又来到西湖之畔,第一次与许仙相遇的地方,透过水幕望去,西湖之上烟雨朦胧,却无人踪,只有画舫横亘于湖面之上,迷蒙的也仿佛水墨画一般。
忽然从怀中取出那支早已干枯的糖葫芦,昔日的情景重又浮现在眼前,双眼不由一酸,迷上一层迷蒙的水雾,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脸颊划落,喃喃自语道:“许仙哥哥”
忽然一双大手从背后伸出,将自己揽入怀中,她心中一惊,刚要挣扎,却听到一道极熟悉的声音:“你要到哪里去啊?”
转过身来,见到许仙的脸庞,眼泪再也止不住,扑到许仙怀里,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不哭不哭”
许仙轻拍敖鸾的后背,感受着怀中小小身躯不安的颤抖,一个大男人竟也鼻头微微泛酸,将她抱在怀中,走向最近的小榭当中。
怀中少女身上水汽涌动,透出一股灵光,隐隐与天地相合,心中微微惊讶,不愧是真龙之属,竟能无知无觉间引动天象变化,忽然想起去年那一场场奇怪的雨水,大概也是由她引起的吧!
缓缓支起敖鸾的脸庞,道:“对不起。”
敖鸾坐在许仙腿上,咬咬牙道:“许仙哥哥,你,你不要我了吗?”心中沉重的宛如压了一块大石。
许仙捏捏她的脸蛋,道:“傻丫头,怎么会不要你。”
敖鸾心中一松,道:“可你刚刚”
许仙叹气道:“所以我才要说对不起啊!”明明是个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少女,这个时候敏感的却像是正值二八的怀春女子。
不等敖鸾答话,他又自顾自道:“我怎么舍得你离开呢,可你生而为龙,也许大海才是你真正的归宿吧!何况还有敖月这样关心你的姐姐。我想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可是却不能这样做,这样是很自私的吧!”目光落到面前的敖鸾脸上,问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回去吗?”
敖鸾神色黯淡道:“那些人杀了我爹爹,还抢走了我娘亲,我恨他们。”
许仙闻言不禁一愣,是啊,自己一直以来都认为大海才是敖鸾的归宿,又何曾考虑过她的感受,这样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吗?于她而言,那些龙族同胞们,不过是冷血无情的刽子手,夺去了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
所谓南海,不过是一处伤心地吧!
所以当她搂着许仙的脖子说“以后鸾儿永远跟着许仙哥哥和白姐姐”的时候,许仙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仙道:“其实你回去之后,也可以再来钱塘啊!”
其实敖月要敖鸾去南海,无非是拿回本就属于她身为龙族公主的一切,将身份列入族谱当中,才能真正算作是龙族的一员。等到事情完成之后,自然还可以再回钱塘来,这也是许仙为什么并没那么反对的原因。
并且当年的那位老龙王已死,而今当位的乃是一位十分年轻的新晋龙王,算得上是敖鸾的兄长,敖月此去便是与他讲明当年事宜,要接纳敖鸾重入祖籍。
听完许仙的解释后,敖鸾心情这才好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担心道:“真的吗?”小脸上满是不安之色。
许仙对她笑道:“你的许仙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又伸出右手来,食指弯曲,在敖鸾疑惑的目光中笑道:“我们来约定啊!”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伴随着两道同样的声音响起,一大一小两手勾在一起,拇指相扣,相视而笑。
许仙替敖鸾擦去眼泪,打趣道:“听说爱哭鼻子的女孩子长大以后会变得很丑哦。”
“啊!”
敖鸾被某个坏叔叔的话吓了一大跳,赶忙抹了抹眼泪,道:“鸾儿以后都不会哭了。”只是水蓝色的眸子依旧泛红,手中的糖葫芦不知不觉又握紧了些。
“我们回去吧!”
许仙站起身来,却忽然发觉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好不难受,却是刚才情急之下追了出来,并未施展半点法术,浑身的衣衫都湿透了,宛如落汤鸡一般。
稍一运转法力,身上透出淡淡的暖意,将自己与敖鸾的衣裳烘干,而后将她背在身后,转身向白府走去。
不知何时,雨已然停了,阳光重新洒落大地。
空气中泛着清新的气息,许仙牵着敖鸾的手掌回到白府,看着亭中的几女,笑道:“幸不辱命。”
敖月一个箭步从亭中冲出,来到敖鸾面前,道:“傻丫头,你吓死姐姐我了!”
敖鸾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乖乖道:“对不起!”扯扯敖月的玉袖,哀求道:“月姐姐,我,我能晚几天再走吗?”
敖月难得的眨眨眼睛,娇笑道:“我什么时候说现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