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靠近水边。
这木棚四处透风，地面堆积着一些潮湿的干草，因此到处爬满蜘蛛似得水蝇。
尤其是尸体的周围，这些水蝇不知道是吸血还是下卵寄生，密密麻麻一大堆。
原本黑灰的身体沾染上献血后变成暗红，如同一颗颗滚动的血珠，看上去十分恶心。
“按照你的分析，接下来我们只要找这个人的仇人是谁，什么时候死掉的，或许就能找到‘灵’了。”李宁说着将白色裹尸布重新盖上。
“不过说实话，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出现灵，很有可能会存在灵器。”吴怡表情严肃的看着他，提醒道。
“我知道你曾经说过，但凡灵的出现，存在灵器的可能性很大，可是这只灵应该没达到‘恶’级别吧。”李宁点下头，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可你首先得考虑地点。恕我直言，这个地方看起来很正常，诞生灵的概率真的很低。”吴怡说着缓缓起身，眉头微微蹙着。
“你仔细说一说，让我心里多少有个概念。”李宁也跟着起身，两人一前一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凌乱的干草被踩的四分五裂。
许多都深陷入略显粘稠的泥土当中。
等掀开门帘来到外面。
吴怡看了眼仍然还在的小妹，这才开口道：“灵大多数都是以地缚灵为主，只能存在一定的范围内。因为范围越小，死霌之气便越浓郁。”
李宁似懂非懂的打量着周围：“你是说，这里靠近清灌河，所以灵因为没有办法凝聚死霌之气，想要诞生除非是仗着灵器咯。”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亡灵因怨念所诞生的死霌之气会被水吸纳，无法笼罩周身。”吴怡右手食指顶了顶天，又指了指远处的水，点头道。
“如果按照你的这个说法，那么这清灌河死霌之气浓郁至极，按理来说应该诞生出更多的亡灵才对。”李宁觉仍然似懂非懂，找出漏洞反驳道。
“死霌之气是死气，不会动，除非亡灵消失。而水则是活水，无数生灵在里面诞生，生气十分浓郁。”吴怡对此解释道。
也就是说。
除非是死水一潭。
否则死霌之气无法诞生亡灵。
如果一定要诞生的话。
那么这个亡灵的怨念得多强大。
需要将死霌之气盖住整个清灌河。
“不对，不是有水鬼一说吗？”李宁诧异道。
“水鬼？你是说水里的亡灵吗？我们称之为閖！”吴怡愣了一下回答道。
“閖？怎么个意思？”李宁好奇的问。
“但凡你口中水鬼诞生，那么水下必定存在一个閖穴，也就是地质形成的特殊小环境，能够积蓄阴气。这种很低级，甚至无法上岸，远远达不到灵的程度。”吴怡轻笑道。
“那如果这个水鬼遇上灵器，从而进化呢？就算几率很低可也不是不存在吧！”李宁却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灵器又叫做诅咒之物。
灵寄生在里面相伴相生。
“这还只是我们的猜测，去问问村长再说吧。”吴怡愕然后摆摆玉手。
“嗯。”李宁点下头。
两人随之来到张老实和吴阮柔的面前。
张老实眼巴巴的看着两人，问道：“不知道调查清楚了没？”
李宁摇头道：“还没有，需要进一步的了解。你先告诉我们这个死者是谁，尸体在哪发现的吧。”
张老实微微张着嘴巴点下头，回答道：“他叫张二狗，生前住在西边的木屋里，为人有点懒惰，几乎不做事。这尸体是在右边木桥的岸边发现的。”
“带我们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一眼。”吴怡连忙说道。
“好，请跟我来。”张老实自然不会拒绝，松开捏着吴阮柔的手，缓步走上前带路。
看着他苍老的背影。
李宁莫名的鼻子一酸。
竟然感觉到一丝的难受和痛苦。
这不是来自于他。
似乎是来自于前身。
或许是想到自己无法修炼最多活几十年。
而父亲和大哥等人一个个就算他死掉也仍然活着。
甚至头发都还是黑色。
这一刻，现在的李宁似乎彻底明白前身为什么会成为浪荡的纨绔子弟。
想来就是因为这样的对比，很不甘心，但是又无可奈何，因此选择自暴自弃。
与其让父亲和大哥以及全叔等人黑发人送白发人，还不如自己没事找事。
给所有人包括亲人一个舍弃他的理由。
木桥距离渔村并不远。
事实上几步路而已。
木桥是横在河边的。
专门用于停靠渔船。
就高于水面那么一点点。
下面的木柱常年被水浸泡。
颜色变得深黑。
偶尔可以看到灌满水的裂口。
各种水里的东西寄生在上面。
李宁甚至还看到不少贴在表面的灰色小水螺。
人踩上去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着。
似乎在提醒上面的行人注意安全。
“喏，就在下面，有三根芦苇的位置。”张老实左手食指对着河边说道。
“下去看看。”李宁和吴怡对视一眼。
两人直接跳下木桥。
稳稳的落在柔软泥沙上。
“涨潮过，痕迹全没了。”吴怡扫了一眼，发现没有任何的痕迹后，无奈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人到底是水里死的还是岸边死的，这一点最为重要。”李宁拧着眉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现在看来，距离水这么近，应该是水里死的，然后在涨潮的时候被推上岸。”吴怡琢磨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灵应该在水里，可为什么尸体都五马分尸，但一块没少呢？”李宁总感觉不对劲。
好几块尸体都没连着。
却恰巧被水冲到一起。
这也太巧了。
“是啊！”吴怡点下头，也觉得很奇怪。
“你说，会不会是水里淹死的，但是在岸上又被谁发现，然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李宁脑子里灵光一闪。
“你是说尸体受到两次伤害？可这样的话灵到底是在水里还是在岸上呢！”吴怡倒没有否认这个推测，只是觉得这样一来之前的想法肯定得推翻。
这灵，究竟是在陆地上，还是水里的。
如果这一点搞不清楚的话，就等于失去方向。
调查就会陷入僵局。
“如果说他是被人推进水里淹死的，在被涨潮的河水推上岸后又遇到灵的袭击，这样一来是不是说得通。”李宁琢磨道。
“这样，我和村长去他家查看一下，你继续在这里寻找线索。”吴怡思来想去说道。
“行，注意安全。”李宁也觉得分开行动效率更快一点。
吴怡跳上木桥和小妹还有张老实离开。
留下李宁一个人继续待在尸体发现的地方。
“如果我分析的没错，那这水里应该没有灵。”
“死者身上的伤口太奇怪了。”
“手臂上有牙印，而且很深，但是其他地方的伤口又是撕裂性的。”
李宁觉得。
既然都可以撕裂一个活人。
干嘛还要咬上一口。
因此，他怀疑这个咬痕不是灵的，很可能是人的。
记得张老实说过，张二狗这人不学无术，懒惰至极。
既然是这样的人，那他为什么忽然心血来潮的要去河上。
最大的可能是因为有什么原因所以不得不去。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分析的话。
活人肯定得上船。
总不能游过去吧。
那么，当时和张二狗一起在船上的人，应该就是咬他，甚至是把他推下河的人。
李宁微眯着眼睛看着清灌河，视线逐渐变成黑灰白三色。
额头的念纹也随之浮现。
在念师的视界当中。
整个清灌河变得格外不同。
似乎有一种情绪在宣泄。
浪潮迭起。
水面波澜不断。
全是不规则的浪潮在汹涌着。
而在水里还有各种如同云一样的物体在游动。
这不是活物。
更像是气体。
“咦——有灵力痕迹。”李宁视线滑落到尸体发现的三根芦苇的位置，忽然眼前一亮。
在三色眼界当中，一条白色带着微弱波动的痕迹，从死者尸体发现的位置一直朝着岸上走。
他缓缓转身，跟随着这条不断波动的白带，深一脚浅一脚的爬上岸。
下弦渔村靠近河边，左侧有一块平坦的地面，之后就是一处一两百米的小山。
远处还有环形的田地，里面种植着一些黄色已经趋近成熟颗粒饱满的水稻。
而这条灵力白带则顺着潮湿杂草的河岸朝着渔村蔓延。
李宁快步的跟着。
没一会儿就回到下弦。
而后懒得搭理周围好奇的村民。
一直顺着灵力白带朝着西边走去。
没一会。
来到一处土坡高处的木屋左侧的窗前。
透过打开透风的木窗，视线朝着里面延伸是一间卧室。
看上去十分简朴。
除去一张垫着干草和薄被的木床，就是一个简陋中间镶嵌着铜镜的化妆台。
除此之外也就剩下摆放衣服的人高黑木衣柜，其它就没了。
而顺着卧室打开的木门除去，就听到有人谈话的声音。
李宁一眼就看到吴怡带着小妹和张老实三个人坐在矮小的圆木凳上和一个大概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在聊天。
这个妇女只露出右侧半张脸和身材，虽然经历风霜，但风韵犹存，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还不错。
圆润的耳垂中间挂着一枚雕刻着水纹图案的银色耳环。
“吴怡要调查的是张二狗，而村长说这家伙的房子在西边，那岂不是说就在这里。”李宁看着这张女人的侧脸心中暗道。
一个身材矮小，不学无术，懒惰至极的人，竟然会有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而且，穷成这样，但是耳垂上的耳环不出意外的话似乎是银质。
种种情况而言。
傻子都看的出来这张二狗家很违和。
太不搭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