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云这次总算搞明白了。
因为他看到那些免疫细胞，无论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的，都无一例外在吞噬和分裂，如同要变得无穷无尽般。
就像阿米巴氏变形虫：这种原始的细胞，由于原生质层的流动，使身体表面生出无定形的指状、叶状或针状的突起，身体的形状轮廓也会随伪足的伸缩而有变化。伪足间可自由包围融合，借此包裹食物进行消化。
他的这些免疫细胞与神经互相作用，很快就组成像喷发的火山横截面一样的图像，每条神经的末梢端都深深扎入免疫细胞内。
从未见过这种情形的诸葛云，被这莫名恐惧的图像弄得不知所措。他转头望着王冲，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合理的解释。
“你的免疫细胞粘连在一起了，互相融合。你也看到了，很深入。”
“那意味着什么？”
“我现在还无法解释，但是，通常来说，这是因为细胞的再生速度太快所导致的，也许……”
“再生太快？我还是不明白，那样的话会有怎样的情况发生？”诸葛云追问。
“嗯？会发生什么……也许只是不正常。后续可能造成无数可能性，但是你要让我解释会发生什么的话，呃！我不确定是好是坏？我的意思是说，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而已，并不代表好坏。”
王冲摇摇头，这些话显然自己也不能信服，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哪怕他已经是这方面的权威，而且参加过军方的最高机密行动“泰坦计划”，但这种其从来没见过的情况，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头绪，也许在将来这种事会变成他的研究领域。
“那……我能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正常吗？有没有恢复正常的方法？”诸葛云对自己的身体确实有些担心，于是这样问王冲。
忽然，脑海里的一个声音响起。
“你不能尊重你不理解的东西……”
……
“嗡……”
他的头脑里，似乎有一根琴弦被什么人弹动了一下。
诸葛云瞪大了眼睛，不确定地看着王冲道：“嗯？你说什么？我不能尊重不理解的东西？”
王冲眼睛眯起，歪着脑袋看了了回去：“我并没有说话啊？嗯，你怎么了？”
“你？……不对，这是怎么了？唔……最近老是神志有些不清。”诸葛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解释。
“没关系的，诸葛云博士，很多人都有谵妄的反应，也许这就是冬眠带来的某些未知的副作用吧。神经和免疫系统的变化，也许用现在的医学知识很难解释清楚，但是你放心，不会带来更坏的影响了。”
王冲很肯定的对他点头安慰道。
“而且，这些长期冬眠的副作用，也是我此次旅行的研究方向，我迟早会弄明白的。”
“不好意思，我可能身体有些疲倦也说不定，感谢您帮我检查身体。”诸葛云说完从床上翻身一咕噜，跳下地来。
“哦，对了，诸葛云博士。”王冲在他即将走出检查室时叫住了他。
“嗯？怎么？”
“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可否请您留些备用的血液样本？我想再多观察一下。”
“血液样本？”
“是的，我的职责之一就是研究人体，“行星理事会”的任务……你知道，对长期太空生活会产生那些变化，你的血液样本，应该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里面蕴含了很多……不确定性因素。”
“这样么？那好吧，我会留下血液样本的，不过可能要等一会，你可以在房间里等着……哦，对了，同时我也想让你帮我个忙。”
“没问题，只要是我帮得上的忙。”王冲露出了一个很随意的微笑。
“那么您可以在这里等着，在房间内，我会快就会把样本送来。”
诸葛云说完，立刻离开了房间。
在回到自己与阳瑞雪的舱室后，他立刻在墙上的设备中找到了采集血液的名为“医疗模组”的机器，把手指放了进去。
就在他进一步思考，如何进一步取得阳瑞雪的血液样本时，忽然摇了摇头。
虽然自己对她的身体很在意，但是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不妥当的地方。
阳瑞雪的体内有一种让他不安的东西，说不出来，但是他能感受到，就像他能听懂在无尽的黑暗空间中传来的那个声音。
她的左腿到腹部，明显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这肯定不是错觉。他甚至在享受愉悦时，有某些奇怪的感触。
他要取得阳瑞雪的血液或生物样本，以证实自己的猜想，是否是空穴来风——她的身体被某些机械装置替代的结论之外，似乎还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呢？并非是皮肤、肌肉、骨骼的感觉，而是更深层次的感触。
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想过直接问她本人。
但是，最终诸葛云放弃了这个想法，不仅因为这样做可能得不到任何结论，反而会引起她的戒心。更重要的是，她是秘密任务的一部分，需要隐藏身份直至任务顺利完成。
这显然并非儿戏。
不论从情感因素还是从自身的安全性考虑，这都不是个最好的选择。
他明白，在任务和他之间做选择的话，直觉告诉自己，阳瑞雪的选择不是五五开，绝对选择任务要多过选他。
如此坚定不移、拥有强大个人魅力的女人，在组织里他所认识的人中，几乎没人能跟她相比，这是一种悍然不畏死的信仰，似乎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深深烙在她身上了。
也许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验证他的想法？
诸葛云在留下自己血液样本的时候一只在苦苦思索着。对了，可以用她身上其它有细胞组织的东西，没准一根头发就够了。
正在盘算间，他看到里间的套房内感应门打开了。阳瑞雪头发湿漉漉地，还笼罩着一层雾气，显然是刚从里面洗澡出来，看到他后有些疑惑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任务简报怎么样，有什么变化么？”
“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那行星上探测卫星发现了一些东西，我们的考察时间增加了20个小时而已。”
“发现了一些东西？呵——那么，你们还真是应该去好好探查一下了，希望对‘咱们’的任务没有影响……看来，你有了充分的准备吧？”
诸葛云很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如果那些发现对任务有影响的话，她从自己脸上也可以看出表情变化。
她关心的是任务能否完成，当然，如果自己有什么不测，那么任务肯定是完不成的了。
所以自己活着是否能完成任务的前提，她是保证这个前提能够生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