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好轮回。
苏琉玉心中大叹。
没想到师父这性子,还挺记仇。
手好麻......
她指尖轻轻动了动,下一刻又被死死扣住。
“师父,你绑松一点。”
差不多得了啊。
听到她开口,沈怀舟专注打结的指尖一顿,看向她,无比认真回了两个字。
“不行。”
“......”
苏琉玉拱了拱身子,看他又忙活上了。
还准备伸到被窝里,去找她另外一只手。
她大惊!
想赶紧坐起来溜了。
却不想身子刚一动作,被沈怀舟又按了回去。
“琉玉,别走......”
他温润的嗓音似乎带着无限悔意,又补上一句:
“为师再不能依着你了。”
若是自己好好管束,就不会铸成大错。
“但朕很热。”
“......”
沈怀舟愣了愣。
这问题对于醉酒之人便有点难了。
因为混沌的旧忆里,似乎并没有面对这个问题的答案。
苏琉玉看他愣神,赶紧想坐起来。
只是她快,沈怀舟更快。
一个想走,一个想拦。
一下子撞在了一起......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绵软之唇混着酒香缠绕齿间。
香津浓滑,馥郁清淡。
让人措手不及。
“......”
“......”
两人着实愣了一下,随着惯性,苏琉玉被他阻的一下子又栽回床上。
皎月柔和,透着这烟岚之月,沈怀舟隽秀玉容微蹙。
这一撞,他只觉得唇间染血,本能的用还没捆束的指尖轻轻点了点。
嘶——
疼......
流血了。
他眸中带着一点茫然,又看了一眼枕在玉枕之上的徒弟。
耳尖瞬间薄红。
随后连带那苍白病态之容都染上一层涩意。
“为师,也觉得有点热。”
“......”
苏琉玉瞄了一眼他身上。
冰丝里衣薄透,这料子轻软,在夏季便如清风拂过,格外凉爽。
这还会热?
再看看自己,那是真的里三层外三层,还蒙着被子,捂的要死。
“师父,我不走,你歇息吧。”
朕等你睡熟了再溜还不行吗。
似乎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沈怀舟松了一口气,真的躺了下去。
他双手交叠,平躺在床上,睡相极好。
只是两人手是绑在一起的,苏琉玉就必须侧着,手臂环住他的腰,才能舒服一点。
这可太受罪了。
谁不晓得顺帝睡觉不老实,龙床宽大,她一晚上要在床上滚上几滚,蹬蹬被子才痛快。
如今被拘着,是如坐针毡。
她把被子蹬到床尾,身子拱了拱,想调整姿势,但怎么都不舒爽。
困意慢慢上来,她看向沈怀舟。
慢慢去解结带。
只是刚一动作他便动了动,苏琉玉吓了一跳,又躺了回去。
她不碰这带子了,用脚踹了踹他。
没反应......
她又去解那结带,发现他又动了动。
她又轻轻踹了他一脚。
又没反应......
苏琉玉眼睛一亮。
这样的话,不如把师父蹬到床下!
不行不行,太过放肆。
她轻叹一口气。
算了,难受就难受吧。
她手臂搭在他腰上,闭上眼认命似的睡了。
......
卯时初起,晨光柔亮。
沈怀舟觉得全身钝痛,仿佛被人死死勒住脖子,全身捆束住,根本动弹不得。
他睁开眼,先入目的,是雕花镂空的床顶。
他想起身,却发现一条腿环住他的腰,脖子上还搭着一个胳膊,肩膀上还依靠一颗脑袋。
整个身子,被死死熊抱住。
“......”
沈怀舟闭上眼。
还没睡醒......
但这触感实在强烈,因为他觉得呼吸不通畅,那胳膊搭在他脖子上,勒的实在难受。
还有,手好麻......
他又睁开眼,想动动发麻的手腕,却不想这动作直接带动环在脖子的手臂。
两人十指交缠,被一根绸带,死死捆束在一起。
沈怀舟心口一跳。
霍然起身。
这动作极大,让好不容易找到舒服姿势的大魏天子很是不满,她手脚并用,又死死把人被抱住,按回床上。
“师父,你能不能别在动了,朕好困。”
熟悉的嗓音让沈怀舟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
他神色大震,身子一下子僵了。
他看向埋在他肩头的脑袋。
浅息绵柔,睡相极差。
明明应该斥责她不懂礼数,但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闭上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过,滴在玉枕之上。
应该是梦吧。
琉玉明明已经......
他刚刚这样想,腿上就被踹了一脚。
“......”
好疼。
他终于知道为何全身钝痛,都是给自家徒弟踹的。
这误会就大了。
两人昨晚绑在一起,苏琉玉那臭毛病没发施展,本能的想把离自己近的踹远点。
就和云崖儿同睡一处,两人中间也是空了好大一块,可劲给她施展。
如今被绑住,还真不怪她。
沈怀舟轻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腰。
又看向两人绑在一起的手。
十指交缠,还有无数个死结......
“......”
琉玉也太胡闹了。
他轻叹一口气,似乎是习惯了,还同时夹带一丝庆幸。
好在还有一只手可以动。
他纤细的指尖翻转,尽量不惊动她,耐心的解结。
但苏琉玉睡眠本来就浅,被他这动作扰的也没办法睡了。
她睁开眼,看他把结解了,忍不住开口道。
“师父,你还挺记仇。”
“......”
什么意思。
似乎是看他不回复,苏琉玉又道:
“昨晚,朕想把结解了,你偏偏不让,朕的手现在好麻。”
“......”
怎么可能。
沈怀舟一下子坐了起来,想离她远点。
但这动作,让被子滑落,连带着那绵软丝帛的里衣也露了出来。
三年师徒,两年君臣,恪守礼态,未曾逾越。
如今,同睡同寝......
“砰——”
巨大的关门声擦着苏琉玉鼻尖应声落下。
门外秋风萧瑟。
她打了一个喷嚏,困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竟然被师父赶出了家门!
连拖带拽,毫不留情!
“师父,朕好冷。”
她赶紧敲敲门。
“师父,让朕进去。”
她有点着急,以为他还在生气。
“师父,朕真的知道错了,你听朕解释。”
“戎城援救只是一计,朕没想到会惊动朝廷。”
“是朕有错,思虑不周,师父,你开门。”
空气无声。
混着凉意,无人应答。
但门内。
沈怀舟耳尖赤红,几欲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