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下的人影，随着逐渐暗淡的月光慢慢变化，扭曲的影子，仿佛无限扩张的怪物，打算将人给吞噬掉。
秦铮不了解蒋正文真正的实力，但他知道，跟石大壮比起来，蒋正文强得多。
到底强多少，秦铮认为，应该是天与地的差别吧。
秦铮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表面上努力保持着平静，掌心则不停地在冒汗。
蒋正文缓缓踏出一步，沉闷的脚步声，让秦铮的心脏猛烈地抽动了一下。
“不要紧张，我不是来杀你的。”蒋正文忽然开口，让准备动手的秦铮松了一口气。
“那你是打算放了我？”
蒋正文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是来带你去见一个人的。”
“见谁？”秦铮又变得紧张起来。
“去了你就知道了。”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落下，将街角的阴影驱散，秦铮两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一件熟悉的房间，几张熟悉的椅子，还有一张熟悉的桌子。
秦铮朝主位看去，羿阳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是你？”秦铮看了看羿阳，又看了看身后的蒋正文。
“我会给他解释的。”羿阳朝蒋正文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属下告退。”蒋正文恭敬地行了一礼，慢慢退出了房间。
秦铮还在震惊之中，羿阳低声说道：“先坐吧，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秦铮一边想着，一边在羿阳对面坐了下来。
“如你所见，正文是天尊府安插在餐馆的间谍。”羿阳坦然道。
“我还以为，天尊府的人，都是一些实力不强的人。”
“那只是对外这样说而已。”羿阳叹息道：“要维护一界的稳定，单靠热情是不够的，必要的时候，得用上拳头。”
经历了最初的震惊，秦铮慢慢冷静下来。
这件事其实并不难理解，天尊府能够成为望虚界的主宰，如果单依靠天尊一个人，那是根本不现实的。
但为了望虚界的稳定，天尊府需要让人尊敬，但却不能让人畏惧。
畏惧能够让人疯狂，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行为。
“刚刚你见过相华彩了？”羿阳问道。
“见过了，跟他聊了一些事情。”
“自由会的事情？”羿阳道：“他说了多少？”
秦铮犹豫了一下，将相华彩说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隐瞒并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天尊府勉强算得上能够信任的势力。
秦铮还没自大到，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将餐馆与自由会的事情查清楚，适当地借助一些力量，对于行事有莫大的帮助。
羿阳听后，沉思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我还以为你会立马出手，将我给抓住呢。”秦铮开玩笑地说道。
羿阳听完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根据一般情况来看，秦铮作为秦远广的儿子，秦远广又当着无数人的面拿走了阵眼，差点导致一场灾难，作为天尊府的人，见到秦铮应该立马出手，将他控制起来，然后追问阵眼的下落才对。
“在你眼中，天尊府就是那样不讲道理的存在？”
“我只是说出一种可能性而已。”秦铮摊开手，故作无奈道：“我也没见过天尊，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羿阳微笑道：“你跟你父亲一样，是一个有趣的人。”
秦铮点头道：“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还是说正事吧。”羿阳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奉命监视相华彩三十年了，迄今为止，他还是很老实的。”
“我想知道，你所谓的老实，是怎样定义的。”
“安分守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绑架，撒谎，暗中勾结自由会残党，这也是安分守己吗？”秦铮语气中带着一些质问的问道。
原本他对羿阳跟天尊府，并没有什么敌意。
但他得知天尊府一直在监视相华彩的时候，秦铮心中涌现出一股愤怒之情。
他们早就知道相华彩有问题，居然没有做任何防备，就这样任由相华彩掳走了谷玉，反过来还说相华彩安分守己，秦铮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我知道你的不满，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羿阳叹息道。
“这不是解释，而是在推卸责任。”秦铮冷声道。
羿阳抬头看了一眼秦铮，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不是我没有防备，也不是没有动手的打算，只是现在动手，造成的结果不可估量。”
“你继续说。”秦铮双手抱在胸前，眼神轻蔑又不屑。
在他看来，羿阳肯定又会讲出那番大道理，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舍小家为大家之类的话。
奇怪的是，羿阳并没有讲这些大道理，反而问道：“你知道当年，你父亲为什么要拿走阵眼吗？”
秦铮眉头一皱，默默地注视着羿阳。
这也是他不太明白的一点，拿走阵眼，对父亲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至少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是天尊让他这样做的。”羿阳盯着秦铮道：“而且是我通知你父亲动手的。”
秦铮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一瞬之间，他脑海中闪过很多疑问。
天尊为什么要这么做，张致远已经同意将阵眼交出来了，这对望虚界不是一件好事吗？
难道说天尊真正的目的，是打算彻底消灭自由会，所以才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
如果是这样的话，身为自由会曾经的一员，秦远广为什么要答应天尊，反过来谋害自己曾经的兄弟呢？
难道说秦远广其实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为了自己的前程，将自由会的人都赔了进去。
可是看事情后续的发展，秦远广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反而落得一个骂名。
那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只是被天尊利用了吗？
羿阳看着秦铮，缓缓说道：“我希望你，或者说我请求你，继承你父亲的意志，将阵眼留在望虚界外，永远不要让它回到望虚界。”
又是一轮奇怪的发言，秦铮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快要被颠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