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千鳞又开始沮丧,开始不开心了,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发现了大鱼的心事,因为千鳞离家太久了,他想回家。
千鳞虽然想回家,但他舍不得少女,舍不得叫他千鳞雨神的人们,舍不得他喜欢的一切,可是他总要做出选择,所以他很沮丧。
有一天,少女坐在他的头上,抚摸着他的头“傻千鳞,回去吧,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啊,但是我知道你的感受,如果我不能回家,不能见到妈妈,我会很伤心的,我想,你也一样。”
“千鳞,我舍不得离开你,但我更舍不得你难过,我怕你离开,更怕你一辈子都不离开,而且,你可以先回去,回了家以后再过来找我玩啊,就像我每天都出来看你一样。”
……
当大鱼鱼尾一摆,卷起无尽风云飞上天际的时候,不知不觉,这个国家已经在千鳞的庇护下风调雨顺十年了,当年刚刚获得灵体的少女,不知不觉十四岁了。
可他们都没想到,雨神大鱼的离去激起了人民的怒火,刚刚平静的天下纷争又起,人们觉得是千鳞背叛了他们,是千鳞的背叛导致了这一切,人们开始寻找少女,逼她说出神鱼的下落,可是千鳞走了,少女当真无能为力。
愤怒的人们分成了三派,一派认为应该放神鱼离去;一派认为现在的乱象都是因为神鱼离去造成的,所以他们要抓回神鱼;一派认为不能为难神鱼,应该保护少女,等待神鱼归来。
后来,这三派打了起来,天下大乱,战火很快席卷了天下,渐渐地,大家都忘记了为什么要打,只知道他们已经无法停手了。
生灵是大度的,他们可以为了道义抛头颅洒热血,生灵也是贪婪的,当千鳞在的时候,人们感激过千鳞,等千鳞离去之后,他们却把千鳞所做的一切当成理所当然的,如果得不到,就动手。
大鱼花了两年时间找到了自己的家,可是他只高兴了两天,随后他发现,黑暗的渊底根本没有他热爱的那些东西,这里没有阳光,没有花朵,没有高山,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个开朗的少女。
黑暗的渊底是他的家,是他从小生长,给他安全感的地方,但此刻,他的心却不在这里,在那片美丽的天地,在那个开朗的少女那里。
于是,千鳞毅然离开了渊底,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那样渴望见到她,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然而,他来晚了,少女在战火的流烟之中失踪了,少女的家族被灭了,那个国家一片狼藉,多年的风调雨顺挡不住人心中的贪欲,贪心毁了一切。
“我们家族最强的是六品老祖,但攻击我们的有七品和八品高手,以大欺小,我们也没办法,家族就这么没了。”少女家族剩下的那个人说道。
“千鳞神鱼?哈哈哈!你回来了?为我效力,我封你为护国之神!”这是一个高冠束带的陌生人说的。
“千鳞神鱼?为我效力,否则,留你不得!”这是一个武将打扮的陌生人说的。
“千鳞神鱼,消灭他们,他们是……”这是另一个不认识的人说的。
“昂!——!!”千鳞怒了,滔天的大水冲断了人们的欲念,让他们终于想起了曾经的湿婴之灾……
后来的千鳞游历天下,期待能找到少女,期间,他与各族大能交流论道,见识了各种大道,在红尘之中见到了很多很多,他终于坚定了自己的大道,他认为只有秩序才能管住人们的私心,只有平等才是守序的根源,能让人们和睦共处。
他终究没有找到少女,却找到了自己的信念。
于是,他耗尽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构建了一个成道空间,让四族生物在里面生存,一旦成道空间内的四族生物有人达到八品,进入九层空间,他就有能证道长生。为了避免无人能到达九层空间,千鳞还设置了后手,那就是宝藏,一旦有人通过了所有考验,就能继承他的衣钵,即便不能证道长生,至少还能传承下去。
却不料,证道成空,秩序终成泡影,传人也没等到,没有一个人符合要求,寻宝的人可以通过之前的关卡,却一定会倒在最后,没有人能够无视宝物和自由的双重诱惑。
终于,张孝恒出现了,可惜,传人没等到,等来了一个当头棒喝,千鳞早就死了,当他完成这个秩序空间之前,他就已经离死不远了,无数岁月的消磨,早已磨光了千鳞的生命力,千年前,他就死透了,留下的只是意志和残魂罢了。
残魂终究逝去,残骨终化飞灰,让他残留如此之久的是那一点秩序执念,还是那少女当初的笑容?他已经分不清了,只知道最后,张孝恒的软泥收光了他的所有骨灰,将他带到了外面,那里有他喜欢的天地。
……
听完大鱼的故事,三人久久不能言语,在残魂之中只留下了这么一段记忆,那是千鳞的记忆,是他灵魂深处刻印着,永远不会忘记,也不可能抹去的东西。
这一段记忆吧,看到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想不到说出来,却叫人感慨良多。
“少女与大鱼,美女与野兽,想不到如此凄美啊。”鬼鬼讶异道“这条大鱼把自己的成道空间弄成了这样,原来是这种原因?就因为少女家族剩下一个人的一句话?这真是……可歌可泣,内涵深刻,力大无穷?嗨呀,我都说不出话来了。”
兔兔叹了一口气“如果大鱼在走之前先让大家知道,如果少女早一点说实话,如果……唉,可惜,没有如果。”
“说的对,如果人与人之间多一点信任,早就没那么多事了。”张孝恒叹道“可惜,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啊,就像我们三个人,我们就应该彼此多坦诚一点,毕竟我们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
张孝恒说道“那我先坦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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