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连夫妻都是这个鸟样,更何况是连一夜夫妻百日恩都没有经历过的然德基尔和神边雄呢?
然德基尔自问自己带着神边雄跑路了这么久,早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而现在,既然连他自身都难保了,那么放弃神边雄为自己争取出一条生路,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吧。
这是不需要商量的事情,所以他心里一有了计较,手上就是立刻行动了开来。
诚然,他现在只需要一松手,那么神边雄既无插翅之能,又无飞天之法。必然是连跑都没得跑的,会落入到底下那怪物的嘴中。看那怪物大嘴巨舌的尺寸,估计也就是囫囵一卷的功夫,就能把神边雄消化的没了影子。
到时候它该追还是追,自己还是一副疲于奔命的模样,这样的结果可不是然德基尔想要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兵分两路。而到底该怎么才能算是兵分两路呢?然德基尔其实早已经是有了算计。
人在高空,然德基尔羽翼一展,几个翅膀来回翻转之间,人就已经是带着神边雄陀螺般的旋转起来。他虽然力量没有恢复鼎盛,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神魔般的资质,所以这样一翻飞起来,速度决然不在什么超音速飞机之下,而自然的,被他拎在手里的神边雄也享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风车转法。
神边雄不是傻子,骤然面对这样的一番转动,他心里虽然有些迷惑,但是却也是很快就想出了某种可能。而这也是这么一想,顿时就让他心惊胆战,肝胆欲焚了起来。
他心里也猜想过然德基尔会出卖他的可能,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之前还作势要捞他一把的然德基尔,居然会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他要是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不会这么早把自己的底牌给交代出去。而现在,底牌尽出的他早已经是坐蜡,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他也只能是满腔怒火地对着然德基尔喝问了起来。
“然德基尔,你想要干什么?难道你想要过河拆桥吗?”
作为一个日本人,神边雄虽然文化程度不深,但是一些汉语成语却还是能信手拈来的。而对于他的这个形容,然德基尔虽然一时间有些不太能理解,但是一番思索下来,也是能品味出其中的一些韵味。
这到底是不光彩的行为,即便是他也很难做出什么遮掩来。不过到底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精,面厚心黑那是必备的素质。所以几乎是连脸色都没有怎么变化的,他就已经是对着神边雄这样回复了起来。
“过河拆桥?这话说的可不对。我只是在为我们两个人各自地谋求生路而已。相信你也看到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俩个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既然如此,那么还不如分头行动,各自为各自找寻一条活路算了。我也不把你往死处里逼,这一撒手出去,少说也能把你丢出个几千米开外。到时候你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全看你个人的能力。做到这一步来,我也算是对你尽到了该尽的责任和义务了!”
神边雄还想要挣扎咒骂,然德基尔可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人已经是飞旋到了极致,当下就是双手一松,把神边雄炮弹一般,抛射了出去。
风车大轮转,离心力加成。然德基尔这一撒手,神边雄当即就是在空中摩擦出了火光来。他人是全然没得反抗之力的,就已经是被投掷出了云端之中,尔后穿山洞石,直如陨石坠地一般,硬生生地就被嵌入了大地的板块之中。
这一下动静不小,也是让那城市化作的怪物迟疑不定起来。它本身没有什么灵智,完全就是靠本能驱使。所以然德基尔这兵分两路的一招,却是立刻就让它拿捏不定了起来。
不过兽类抉择,从来都没有瞻前顾后,再三考虑的一个说法。它只是稍稍一顿,就已经是土石翻滚的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对着神边雄的方向奔驰了过去。
到底是能藏于大地之下纵横的怪物,本能上就觉得地上的吃食要比天上的吃食更好到手一些。再加上神边雄坠地的动静着实是不小,恍惚中给了它一种这是个大猎物的错觉,所以自然的,它就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对神边雄的追逐之中。
以它的速度来论,二者之间的距离实在是称不上遥远。而看到它已然是把自己当做了目标,刚刚从坑洞里爬出来的神边雄也顾不得自己满身的创伤,浑身的裂缝,连忙地就开始奔走了起来。
他有心咒骂天上的然德基尔,但是他自个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的叫骂于然德基尔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活着,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发泄自身的情绪上,那么还不如赶紧抓住眼前的一线生机,慌忙地逃命去才对。
也是他运气好,一番飞坠之下却是将一只马型的尸骨从地表下翻腾了出来。虽然于现代人来说,骑马已经是十足十的贵族运动,他这样雅酷擦出身的家伙十有八九是接触不到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有个能代步的坐骑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他哪里还敢奢求其他。
匆忙的以魔力将尸骨唤起,变作恶灵坐骑,神边雄就已经是飞身一跃,赶命一般的拍马而走了起来。
他逃得飞快,那怪物也是追的飞快。而看着这两个家伙你追我逃,几乎就是风暴过境一般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然德基尔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免不了地把自己之前所忽略的一些问题搬到了心上来。
然德基尔毕竟不是史塔克那样对地狱一无所知的人,他好歹也在地狱里蹲了几千年,虽说蹲的是隔壁的焦灼地狱,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至于到对恶灵地狱里的存在一无所知的地步。
他很清楚,恶灵地狱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怪物。而在墨菲斯托陨落,那个新晋的地狱之主带领着强兵悍将隐没到人间之后,恶灵地狱里就更加不会有诞生出这种怪物的可能。
这样的怪物,只看到就让他觉得心惊,便是他自己全盛之时,也不会认为有能够战胜它的可能。如此实力,已然是站到了地狱强者行列中的顶端,遍数所有地狱,估计也挑不出四五个来。而现在,这样的一个强敌却是突然间蹦到了他面前,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真是打死也不愿意相信这会是真的。
这玩意到底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然德基尔片刻间已经是把这样的问题在心里嘀咕了百十遍。但是不管他怎么揣测琢磨,都是没法得到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来。
他只能把这样的疑问藏在心里,一边琢磨着,一边匆匆地向着反方向奔逃了过去。
迎着神边雄逃跑的方向走?他没有这样的勇气,这要是再碰上那个怪物,他怕是连逃都没有机会逃了。为小命着想,远远逃开才是正理。而就在他以此为根据,窜逃出数百公里之后。一阵突然的感应,却是猛地涌上了他的心头来。
这不是什么错觉,他很肯定。所以当下的,他就调转了身躯,顺着这感应传来的方向,摸索了过去。
地狱之中多是熔岩火山。这或许是因为地狱大都是于星球初生时期投影而出的缘故,总之,除了莉莉丝手中血海地狱那样的生命之所,其他绝大多数的地狱都少不了孤峰高耸,熔岩流淌的景象。而这样的地方,即便是在地狱之中也属于险恶之地,除了那些天生就能视熔火如无物的大魔鬼之外,还真没有几个不开眼的角色喜欢在这种地方自寻短路的。
当然,此地险恶是一说,但是却还不至于能让然德基尔为之顿足。他循着感应来到了此地,看着脚下的情景先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毫不停顿的,一头扎进了那火山之内,滚滚的熔岩之中。
地狱火比地火熔岩更甚一筹,有着这样的火焰护身,区区熔岩自然是伤不了他分毫。而就在他顺着熔岩一路深潜,辗转游动直到一处地心熔洞处之后,他立刻就看到了自己所感应的来源所在。
而这一看,当即便是叫他瞠目结舌,以至于连思索都来不及的,就已经是惊叫了起来。
“陛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赖以为依仗,侍奉了数千年之久的主君撒旦。
在他的记忆中,现在的撒旦理应在人间搅风搅雨,借由着他所创造出来的便利,一完数千年以来的夙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需要稍微地修养几日,恢复七八分往日里的实力,然后直接离开地狱介入人间,自然就是大好的富贵权势,唾手可得的一幅好局面。
届时,纵然是这片地狱里到处都是他之前所见的那种怪物,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心中虽然所图甚大,但是又不是不能打一丁点的折扣的。只要没有超过他心里的底线,很多情况他都是能接受的不是。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撒旦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这让他所有的幻想都落到了空处,实在是非他所想,亦非他所愿。如果不是面前的撒旦实在是做不了假的存在,她真的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以至于会看到如此难以置信的荒唐一幕。
可以说,此时此刻,一个斗大的问号就已经是挂在了他的心头之上。要不是撒旦的威严早已经是深入骨髓一般的存在,他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拎起他的脖子,对他问一个究竟了。
此情此景,非是然德基尔所想,自然也不是撒旦所愿意看见的。平心而论,作为地狱主宰,统帅了一方魔鬼和众多堕天使数千年来的主君帝王,撒旦更希望给自己手下看见的是自己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一幕。而不是眼下,这幅狼狈的只能龟缩于地底熔洞之中的不堪模样。
但是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有些事情不是你遮遮掩掩,别人就看不到的。尤其是当下你还必须依靠某些人的力量才能达成目的的时候,这要是再做聋做哑,摆出以往那种姿态,那么就不仅是把别人当做傻子看了,连自己估计也是把自己当白痴一样糊弄了。
撒旦再是不堪,也不至于到这种身披皇帝新衣的愚蠢地步。所以他在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之后,就已经是把实情对着然德基尔道述了出来。
“出了一点意外,我没有想象到区区一个法师,居然也能召唤出来这样的强敌来。”
“莫度男爵那个该死的狗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了那样的本事,居然能从星球之外勾连到那样可怖的存在。我和他所召唤来的那个家伙竭力对战,最终落入到了这片地狱里。本想着能够在这里一口气把他给消灭掉,没想到那个被召唤来的怪物居然能有那样的本事,让我根本无法战胜他。”
“现在的情况是,我虽然打散了他的身躯,但是却也耗尽了所有的力量。而那个怪物虽然暂时没有了身躯,但是他的力量却有着能够腐化生灵的奇特属性。我能感觉到,这个地狱里的亡魂生灵都已经是在被他的力量给逐渐地腐化过去。而那些被他腐化出来的东西已经聚集成了规模,正在满世界的搜寻着我的踪迹。”
“他们找到我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我本来想着等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就去找你,让你带我回到人间,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感应到你的存在。这样正好!快点动手吧,然德基尔。趁着它们还没有找过来之前”
撒旦的陈述只若天雷霹雳,震惊的然德基尔是精神恍惚,简直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知道莫度男爵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家伙藏着的底牌居然如此之大,以至于让他们两个都在这里栽了跟头。而现在,面对着撒旦的一再催促,他也只能是苦着一张脸,对着撒旦这样回复起来。
“陛下,我现在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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