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都是客，既然来了户县，还是应该我们请。”
一位在场的副县长盛情邀请，一旁的秘书已经站起来：
“是，是，都已安排好。请各位尝尝我们当地的特色小吃。”
付守忆依旧坚持：“您太客气了。项目启动以来，已经叨扰各位繁多。还是吃食堂吧，我中午就在那儿吃的，味道还不错。”
鉴于今天付守忆的反常表现，林立和曹墨蓝选择静观其变。
不过很可惜，付守忆没打算放任他们隔岸观火。
“听说食堂承包商还是德顺推荐的，曹总费心了。”
被莫名拖下水的曹墨蓝愣了愣，侧身看向自己助理。
助理急忙凑上来，略显尴尬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曹墨蓝一挑眉，再看工厂代表——新厂区建设部负责人雷经理不自在的表情，她意味深长地回望付守忆：“付总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项目。不过做餐饮，德顺并不在行，还请付总多多指教。”
接着，展颜一笑，对会议室里的人说：“那就请各位领导一起尝尝，检验检验我们的工作成果。”
雷经理意识到回天乏术，离开会议室时故意落在最后，掏出手机求救。
第一个电话打给食堂负责人，虽然从这儿到食堂走路不到十分钟，已经无力挽救，但还是得让他们多做点饭菜，不然今晚绝对不够吃。
接着，他尽快把消息传出去，不管是自己上头，还是德顺，又或者户县政府，总之搅和进来的人不少。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雷经理没打算牺牲自我，成全大家。
食堂。
大部队挤在门口，指着墙上的卫生管理条例议论。
都是领导嘛，自然关注这种容易引起群体事件的点。
好不好吃不重要，莫要因为卫生问题造成大面积食物中毒，危害工人健康才是关键。
不过目前看来，食堂窗明几净，还不错，很像那么回事。
曹墨蓝心有疑虑，瞅着空子离开众人，率先往就餐区走去。
现在不到七点，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用餐员工。
“哎，晚上怎么又是剩菜剩饭，不想吃了。”
“知足吧。在这儿你不吃食堂，回去泡方便面？”
“把我们丢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让人吃好。哼，我看工厂搬过来之后，那些刺儿头还不闹得天翻地覆。”
“所以说忍忍吧，总有人会出头。那些拿黑心钱的，都得吐出来。”
助理跟着曹墨蓝一起，越听越心惊，偷偷去看曹墨蓝的脸色，没表情。
以他对曹墨蓝的了解，这是暴风雨的前奏。
曹墨蓝直接走到橱窗前，一路看过去，米饭没什么问题，放置碗筷的地方也整洁。
最后是几个大金属盘装的菜品，有荤有素，五颜六色，不过不能细看。
首先总量不大，其次是配菜比主食多。
比如土豆烧排骨，几乎全是金黄土豆以及大块青椒，排骨成了点缀。
曹墨蓝冲橱窗后面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问道：“大姐，请问之前来吃饭的人很多吗？”
“没有啊，这才下班。晚上本来人就不多，只有工厂的人。”
“那怎么菜这么少？”
“姑娘，你是新展的人吧。把盘子拿过来，我先给你盛了，不然一会儿更没得选。”
曹墨蓝一伸手，助理赶紧递过来一个餐盘。
“大姐，这个厨师是哪儿的人？怎么喜欢在土豆烧排骨里面放这么多青椒？”
大姐已经舀了一大勺放在曹墨蓝盘子里，还好，有一坨排骨。
“你忘啦？这是中午的菜啊，晚上又加了土豆，但又不能全是土豆，就加了青椒。”
果然跟之前员工议论的一样。
曹墨蓝又指了指另外一盘大杂烩，问：“这个也是中午的？”
“是啊。这是中午的麻辣鱼，里面煮了木耳、火腿肠、藕片和粉丝，你要吗？可下饭啦。”
看着黏黏糊糊的一堆，曹墨蓝不太有食欲，摆摆手，选了两份素材。
“对，素菜一般都是新鲜的……”
“别胡说，我们的菜都是新鲜的！”
后厨突然钻出一个没穿制服，没戴帽子和口罩的男人，对大姐呵斥道。
看样子，是个管事儿的。
大姐顿时没了刚才的自在，搁下大勺子，胆怯地站到一旁。
曹墨蓝还没发话，他就弯着腰客客气气地说：
“您请稍等，饭菜马上就弄好了。”
“这些不是吗？”
男人当没听见，立马招手，让人把荤菜都撤下去。
“搬进去，搬到后面去！”
这会儿，一路“视察工作”的领导们也到了，雷经理也追了上来，走在最前面。
副县长看了一眼橱窗：“哟，还没上菜？”
“之前已经来了一批员工。我们一般不敢做多了，怕浪费，也怕不新鲜。”
橱窗里的那个男人附和着点头哈腰：“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请各位领导稍等。”
付守忆已经掏出苏南的饭卡，对负责收费的工作人员说：“一共15个人，我刷15次就可以了，是吗？”
雷经理连忙用手捂住刷卡器：“哪儿能真让您刷卡。再说，南总的饭卡跟大家都是一样的。这都月底了，他这里面也应该没剩几个钱。”
副县长听了很感兴趣：“这么说管理人员和一线工人的餐费标准都是一样的？”
“对。一视同仁。”
“那很不错嘛。”副县长赞扬道，又问，“工厂搬过来之后，也是这样？”
“当然。一个吃饭、一个住宿，这两个问题是很多工人对于搬迁最顾虑的地方。厂里已经做出承诺，上下一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雷经理两手握拳，说得铿锵有力。
这表决心的场面，拍下来都可以上海报做广告。
林立强忍住笑，挤到曹墨蓝身旁，指着她盘子里的菜，问：“这是什么？”
“土豆烧排骨。”
“看起来味道还不错。”
“给你？”
“不用，这都没排骨。”
……
回城的路上，疯玩了一天的小小果安安静静地躺在房车的小床上睡着了。
杜容佩陪在一边，以防她在车辆运行途中摔下来。
谭霜果已经打开电脑开始写初稿，刚拟定出一条主线，她在某个地方卡了壳儿，停下来歇一歇。
拉开车后的窗帘，谭霜果研究起后面的车队。
来时只是一辆房车，现在汇集了tp、东林和德顺的四五辆车。
夜色下，一水的黑色宽大suv，都是大牌豪车，颇为引人注目。
紧跟房车后面的这辆，精致的流线型设计，气质沉稳大气，让人目不转睛。
这是林立的车，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现在关键人物都挤在上面。
苏南驾驶，付守忆坐副驾，曹墨蓝和林立在后座。
大家都觉得，应该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