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江市,甚至全国好多省市,像赵飞扬这样发出感叹的不在少数。
所有人都觉得今年数学特别难。
难到什么程度呢,具江市某重点高中知名特级教师说,今年的数学十年来无出其右。
尤其是不擅长这些的文科生们,平日里数学就是老大难,可这次文科数学差不多就是平时理科的程度,所以一考完文科生也懵了。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试卷难固然加大,但难也不是一个人难,除了真·天才会拉开差距,大多数人都差不多。
如果数学平均分比较低,到时候分数线也会相应降低,只要考生能以平常心面对后面两天的考试,其实影响并没有那么大。
这个道理赵飞扬是明白的,所以他抱怨两句过了也就过了,好歹他全部写完了呀,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一路走着,赵飞扬突然开口道“也不晓得杨聪他们怎么样了……”
杨聪他们几个的考场分布在江市各处,估计得去学校估分才能见到,对于小伙伴的情况赵飞扬还是挺关心的。
“应该都没问题,他们几个心里素质都不差,一个数学而已,不至于。”
季芸芸又想起她右前方那个紧张了一整天“眼镜”兄,笑着跟赵飞扬提了一嘴。
赵飞扬听了也唏嘘不已,如果这哥们儿明天还调整不过来,估计今年是没戏了。
高考说是持续三天,可真的身处其中只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文科六门,理科七门,一晃眼就过去了。
师大附中要求所有人考完第二天返校估分,而再见面的时候,大家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毕业照五月底已经照过,高考也已经落下帷幕,无论考得如何,三年的高中生涯实际上已经宣告结束。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刚刚过去的水深火热那三天,焦急中隐含着担忧,兴奋中潜藏着迷茫,为高考,为未来。
从此以后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了,也许不少人想着等大一放假可以组织同学聚会,往后五年、十年都可以再聚,但事实上,有一些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山高水远,一别两宽。
好像上辈子,季芸芸记得她和杨聪小学毕业以后就再没见过,毕业十周年班长组织聚会季芸芸去了,可杨聪在国外没去,十五周年的时候,杨聪倒是去了,可季芸芸那时已经在苦海中沉沦,根本没心思,也不愿意见到任何故旧亲朋。
其实当时像杨聪那样,能在记忆中有名有姓,名字和脸对的上号的老同学已经越来越少,更多的所谓“老同学”,尤其是小学同学早已在回忆里模糊不清,也许连名字都想不起来。
大学时若能组织起同学聚会,大家也许还保有一份纯真,可毕业了、工作了、结婚了,再说聚会,那味道就不可能如当年那么纯正了。
羡慕嫉妒恨的,左右逢源攀关系的,旧情复燃干柴烈火的,还有寂寂无闻的大多数,每一次聚会都是一出好戏。
如果有人自觉层次高了不屑于参加,或者像混得不好没脸参加,曾经的小学、中学同学、甚至大学同学,都只会成为回忆中无足轻重的纸片,逐渐褪色、腐朽,直到消失不见。
曾有人说,高中同窗的感情是大多数人从幼儿园起直到大学毕业,最历久弥新的情谊。遇到喜事能分享,遇到困难能帮忙,高中之前不够成熟,大学之后太过于世故,只有高中三年大家一起哭过笑过一起奋斗过。
不是有人开玩笑么,许久不联系的“老同学”如果突然call你,不是盗号就是借钱。
如果真的有人求助,许多人的选择都是这样,高中的也许就帮了,大学的容我想想,小学的对不起,我手机坏了没看到信息。
一片嘈杂声中,季芸芸思绪飘出很远……
这时,班主任卢颖抱着一沓资料走进教室,她还没开口讲话呢,班里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她手上那一堆纸,屏气凝神,好似等待终审判决书。
“同学们,首先恭喜大家终于结束了十二年寒窗苦读,精彩的未来就在不远处等着大家!”
“希望大家都有按照我的要求记下了自己的答案,现在我把标答发下去,每个人把预估一下分数然后交到我这里汇总,注意啊,这关系到你们的最终的志愿填报,一定不要马虎!”
她一边在讲台上交代注意事项,一遍让班长把答案往下发。
“主观题有拿不准的先放着,待会儿各科老师都会过来答疑……”
后头的话已经没人在听了,所有人在拿到答案那一刻就进入精神高度紧张状态。
整一层楼突然从喧嚣一秒过渡到安静,所有人都不得不直面骨感的现实。
大家一个字一个字仔细核对,要是答案一样便一阵狂喜,要是不一样,第一反应一定是“肯定是看错了,我再看一遍”,然后揉揉眼睛再一次凝神聚焦,发现还是不一样,于是心脏“咯噔”一声下沉一寸。
尤其是到了数学部分,心脏都沉到肚脐下面去了,再一看,才刚到填空题部分!
欲哭无泪啊,嗯不对,欲哭,也有泪。
卢颖最关注的无疑是季芸芸,这可是省状元的有力竞争者。
恢复高考十六年来,师大附中一共出过五位理科状元、三位文科状元,可卢颖自己当班主任以来还从来没有体会过状元名师的感觉,这一届因为有季芸芸的存在,大概是她有史以来最接近梦想的一回。
从进校开始一直到高考,季芸芸几乎没让人操过心,自从高二分科以来,更是独占榜首整整两年,所有的全市统考全都是第一,无论从实力还是心理素质来说,她都是最优秀的,卢颖相信即便范围扩大到全省,季芸芸也有很大可能一举夺魁。
其他人都是每门考试过后先把记在橡皮或者手掌上的答案誊抄下来,所以班上大部份人都是左手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稿纸,右手拿着标答。
季芸芸就不用费事了。
写过的卷子都印在她脑子里,连标点符号都不带记错的,就跟机器扫描一样,眼睛扫过,对错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