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是纯汐呀,真是太巧了,咱们也好久没见了,你最近怎么样?”
黄淑媛脸上堆着笑,十分自来熟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一副就地长谈的架势。
她不仅人坐下了,还借着长辈的身份和杨铭远拉起家常。
“铭远也在呀,今年高中毕业了吧,想上哪所大学呀,其实人大就不错,我们家静恩就在人大,你要是去了两人也能有个照应。”
林纯汐表示呵呵,人大错不错真用不着你说,我们家修远就是人大的。
出于对长辈还是有基本礼貌的,杨铭远还是跟黄淑媛问好,但并没有确切回答。
阮静恩到底年轻,脸皮没那么厚,她妈敢直接往桌子上坐,她却不好意思,但又不舍得走,于是不尴不尬地站在黄淑媛椅子后面,安静当个听众。
阮静恩知道,凭杨铭远的成绩京大肯定是第一选择,更不用说杨国庆就在那里。可京大的分确实太高了,她去年高考也只是压着人大的线低空飞过,跟杨铭远继续同窗的愿望就此破裂。
她心里有着最深刻担忧,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奶奶也没康健到哪儿去,现在她和杨铭远之间也只剩“邻居”这一条聊以自wei了,一旦真出了什么问题,那他们之间连这最后一点联系都留不住。
阮静恩近乎贪婪地看着杨铭远微微低头侧颜,连他额前晃动的发丝都能死死抓住她的心。
从小到大杨铭远占据了她太多的心神,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杨铭远的人,无数次站在窗台后面望着杨铭远离家上学的背影,她偷偷量过他走路的步幅是76厘米,他从家门口走到大院门口大概需要4分30秒,她记得他每年长了多高,背得出他每次期末考试的成绩,知道他生气的时候大概率会闭口不言,知道他和他大伯一家关系极好……
可这些都没有用!
杨铭远依旧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不曾注意过她穿了条很多人想买买不到的裙子,也许今天之前连她考上了哪所学校也不知道!
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这是阮静恩第三次见到季芸芸,直到这一刻,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个越发耀眼夺目的小姑娘只是杨家的亲戚。
也许,她是……
阮静恩拒绝猜测另外的可能,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心脏快要爆炸,“杨铭远”这三个字已经成为她十年来的执念,她绝不可能放弃。
林纯汐有些厌烦黄淑媛的没话找话,因为顾忌老一辈的关系才没有开口撵人,但这人三句话不离杨铭远和她们家阮静恩,林纯汐实在腻歪。
“淑媛,我看跟你们一起来的客人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你也快去吧,咱们这样的人家待客可不能失礼,以后有空咱们再聚。”林纯汐笑着送客。
这话一说,黄淑媛再厚的脸皮也待不住,可她也不是一般人,拽着林纯汐的话头不放手:“那咱们可说好了,我们家老爷子那儿新得了两根老参,赶明儿我给杨叔送去,然后咱们一起吃顿饭,把孩子们也叫上,咱两家也好久没聚了。”
林纯汐脸上连敷衍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这黄淑媛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原来看还没这么讨人嫌的,怎么现在竟成了这样。
其实黄淑媛心里也苦,总想着抓住老一辈留下的荣光,丈夫不行只有靠女儿,只能指望女儿嫁个好人家,才不至于让阮家和她娘家彻底淹没在这官帽多如牛毛的四九城里。
“呵呵,空了咱们再联系。”林纯汐就是不给准信,她就不信了,这黄淑媛还能完全不要脸面。
黄淑媛果然没再不依不饶,见这边菜已经上齐很久了,她只能起身告辞。
她身后的阮静恩眼角余光都是那个从头至尾没有抬眼看她的少年,转身时,她的心开始滴血。
清冷少年低着头,指尖翻飞,瞬间三个鸭肉卷整齐排好,他笑着放到旁边那女孩的餐碟上,他似乎说了什么,那女孩瞪了他一眼,然后夹起卷饼咬了一口,应该是很美味吧,她吃着吃着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呵,怎么可能不美味,杨铭远亲手卷的,那一丝不苟的动作,好似在做最精密的实验。
不能再想了,阮静恩紧握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手掌心,疼痛让她沸腾的心绪冷静下来,这颗拦路石必须搬开!
恼人的母女俩离开,林纯汐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絮絮叨叨这么半天,讲得她口干舌燥。
“早知道就要个包间了!”林纯汐没避着两个晚辈,开口抱怨了一句。
杨铭远继续自己的卷饼大业:“反正也难得碰见几次,您要不喜欢别管她们就是。”
林纯汐夹了口菜吃,嗔道:“我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她们总不能找到我家里去,臭小子我是担心你,你现在还住在大院里,她们要守总能守到你的。”
杨铭远小时候在杨军庆和林纯汐家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在他的幼年时期,大伯和大伯母几乎全权代替了父母的职责,所以林纯汐对待杨铭远和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不同,该说说,该开玩笑也照开不误。
季芸芸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她这一笑,林纯汐也忍不住了。
杨铭远无奈,童心未泯的大伯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季芸芸,他一个也惹不起,只能继续埋头卷饼,一整盘鸭肉都被他包圆了。
…………
第二天一早季芸芸就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回江市。
林纯汐和牧遥都要上班,杨艾琳也要考试,去送行的只有杨铭远一人。
这次竟然是杨铭远自己开车,两人先接上米果,然后直接去机场。
“看不出来呀,连驾照也混到手了,不愧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社·会主义什么都行。
“又说怪话,不过……我觉得你说得没错。”
杨铭远目不斜视,嘴上却没耽搁。
()